姜无涯的赤足刚踏入沼泽,淤泥中突起的青铜残片便划破脚踝。血玉胎记吸附渗出的血珠,玉纹在皮肤上凝成蛛网状脉络——这是吞噬尸毒的前兆。阿骨抓一把硫磺粉洒在伤处,粉尘触及玉纹的刹那,沼泽深处传来尸鸮的啼哭,啼声中裹着青铜镜片的摩擦锐响。
三只尸鸮从腐叶间暴起,它们的喙部嵌着不规则的青铜镜碎片,镜面折射沼气的磷光,在虚空中拼出残缺的星轨图。云翎的银锁绞碎一只尸鸮的翅骨,鸟尸坠地时胸腔突然炸裂,掉出半枚刻着冰夷符文的青铜钥匙。
“是黑鳞卫的饲目镜阵!”阿骨用燧石刀挑起钥匙,刀柄兽骨坠子突然震颤,“钥匙上有月姬的银针痕迹…二十年前她来过这里!”
钥匙插入泥沼裂缝的瞬间,地面剧烈震颤。九口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雕刻着冰夷孕妇分娩的浮雕——她们的脐带缠绕成锁链,锁孔正与青铜钥匙的齿纹契合。最近一口棺椁突然开缝,腐绿的尸液喷溅而出,液滴触及血玉胎记时,姜无涯的瞳孔骤然分裂成双瞳。
右瞳中,他看见月姬跪在棺椁前,将狼皮襁褓残片缝入孕妇尸体的胸腔;左瞳里,腐液凝成的人形正扑向自己,那东西的胸腔嵌着溃烂的血玉碎片,碎片的裂纹竟与他的胎记完全同源!
“别碰腐尸!它们的血玉会共鸣!”云翎的银锁缠住姜无涯的腰身疾退,冰裂纹已蔓延至耳垂。阿骨甩出硫磺囊,粉尘在沼雾中炸出青紫色毒云,暂时遮蔽了棺椁的异动。
腐尸的指尖擦过姜无涯的护甲,玉纹突然暴凸成骨刺。刺尖分泌的墨绿尸毒凝成三百枚葬魂钉,将腐尸钉死在棺椁表面。每根骨刺吞噬腐尸能量后,姜无涯的右眼便覆上一层冰晶,左眼却渗出青铜色黏液——黏液触及棺椁时,所有浮雕孕妇突然活化!
她们剖开自己的腹部,将胎儿心脏替换成血玉碎片,凄厉的哀嚎声中,三百条青铜锁链从棺底钻出。锁链末端拴着冰夷婴儿的颅骨,颅骨眼窝中的血精丹火,正与姜无涯的胎记共振!
“坎位!断锁!”阿骨劈断三根锁链,九黎刺青血渗入链身。血液触及青铜的刹那,沼泽中央升起蛇母祭坛的虚影——坛上摆着的正是产房铜铃的完整形态,铃舌位置赫然缺失!
姜无涯怀中的青铜铃舌突然发烫,玉髓不受控地凝成触须,刺入祭坛虚影。当铃舌与铜铃虚影嵌合的瞬间,整片沼泽的地脉如琴弦绷断。腐尸、棺椁、锁链尽数化作青铜砂,砂粒在空中拼出往生契文:
「饲玉十世,蜕渊为冢」
砂粒坠地时,云翎的银锁突然绷直——锁头蛇瞳映出十里外的磷火,那是黑鳞卫的血饲犬群正撕裂雾瘴奔袭而来!
血饲犬的嘶吼穿透雾瘴,青铜色的獠牙在磷火中泛着冷光。它们的骨骼外露,关节处嵌着青铜齿轮,眼窝中的血精丹火随着姜无涯的胎记跳动而闪烁。阿骨甩出硫磺囊,粉尘炸开的火星却反被犬群吸收——它们的皮毛在火焰中褪去,露出内部青铜铸造的机械骨架!
“震位!断其脊!”云翎的银锁绞住犬首,锁链末端的蛇瞳突然闭合。血饲犬的脊柱齿轮突然倒转,利爪反扣银锁,将云翎拽向犬群。姜无涯的血玉触须暴起,刺入犬尸胸腔,玉髓吞噬血精丹的瞬间,他的右眼冰晶化加剧,左眼却迸出青铜色黏液——黏液触及沼泽的刹那,地底钻出三百条青铜锁链!
锁链缠住血饲犬的机械骨架,齿轮在绞杀中迸出火星。阿骨的九黎刺青血渗入锁链纹路,凝成玄鸟图腾撞向犬群核心。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三具青铜棺椁,露出底部深埋的冰窖——窖内整齐码放三百具婴儿冰棺,每具棺内都嵌着血玉碎片,碎片的裂纹与姜无涯的胎记完全同源!
“这才是…真正的饲玉祭坛!”云翎的冰裂纹已蔓延至锁骨,她的银发缠住姜无涯的腰身,“你的胎记是三百条人命炼的!”冰窖顶部的青铜镜突然转动,镜面映出二十年前的月姬——她正将缝衣针刺入女婴的胎记,婴儿的哭嚎声中,青铜铃舌被生生扯出喉咙!
镜面突然炸裂,碎片凝成月姬的虚影。她的指尖弹出血玉丝线,缠住姜无涯的脖颈:“十世圆满…该归位了!”丝线触及胎记的刹那,三百冰棺同时开启,婴儿干尸的脐带突然活化,缠住他的四肢拖向镜中世界。
阿骨用燧石刀劈断丝线,刀身却被血玉能量震碎。云翎的银锁绞碎虚影,锁头蛇瞳咬住月姬的残影:“你才是饲玉人的源头!”残影崩裂时,沼泽底部升起青铜熔炉,炉内沸腾的铜液中浮出半枚铃舌——正是产房铜铃缺失的部件!
姜无涯的血玉触须绞住铃舌,玉纹在虚空拼出往生契文。契文触及熔炉的刹那,整片沼泽的地脉断裂,青铜砂凝成巨手攥住他的心脏。云翎将霜魄碎片按入他的后颈,寒气冻结砂手的瞬间,阿骨用九黎刺青血在砂地上刻出逃生密咒:「蜕渊为舟,饲者自渡」。
血饲犬群的残骸突然重组,凝成青铜舟楫。姜无涯跃上舟身的刹那,沼泽尽头的雾瘴被青铜铃舌的声波撕裂,露出归墟海眼的滔天巨浪——浪尖上矗立着九世饲玉人的青铜碑,碑文正被血玉能量改写!
青铜舟楫在浪尖颠簸,船身的青铜砂不断剥落,露出内部冰夷婴儿的颅骨——每个颅骨的眼窝中都嵌着血玉碎片。姜无涯的右眼已完全冰晶化,左眼的青光却穿透海水,照出海底的娲皇蜕皮残骸。残骸的脊椎骨拼成航道,骨缝中渗出青铜色黏液,黏液触及船身时,舟楫突然调头冲向骸骨!
“这是往生河的陷阱!”阿骨撕开狼皮襁褓残片,露出内侧的冰夷密文:「蜕渊非渊,饲玉为钥」。残片插入船身裂隙的刹那,海底骸骨突然活化,骨爪撕碎船尾,将云翎拽入深渊!
云翎的银发缠住骨爪,霜魄寒气冻结关节齿轮。姜无涯的血玉触须刺入骸骨眼窝,吞噬血精丹的瞬间,他的脊椎突然钻出青铜骨刺——刺尖分泌的尸毒凝成葬魂钉,将骸骨钉在海底礁石上。钉入的刹那,礁石表面浮现九黎密文:「饲玉饲骨,骨反饲玉」。
阿骨的断腿渗出血水,九黎图腾血激活密文。海底突然升起青铜熔炉,炉内翻滚的正是二十年前被月姬拆解的产房铜铃碎片!碎片触及姜无涯的胎记时,他的双瞳突然映出归墟全景——十万青铜碑悬浮在虚空,碑文记载着饲玉人每一世被至亲剜心的惨状。
云翎的银锁绞碎三块青铜碑,碑文碎片却凝成月姬的虚影。她手中的缝衣针突然刺向姜无涯的冰晶右眼:“你的眼睛…该还给我了!”针尖触及眼球的刹那,海底骸骨突然自爆,青铜液凝成锁链缠住三人拖向熔炉核心——
炉内铜液突然凝固,露出底部的青铜棺椁。棺盖刻着姜无涯的姓名,棺内躺着的正是第一世饲玉人的尸骸!尸骸的胸腔裂开,跳动的血玉核心竟与现世的胎记共振!
阿骨用最后的气力撞开棺盖,九黎刺青血凝成玄鸟撞向尸骸。血玉核心炸裂的瞬间,姜无涯的冰晶右眼突然复明,瞳孔中映出月姬的最后记忆——她跪在蛇母祭坛,将婴儿的胎记缝入自己心脏:“十世之后…你才能杀我!”
海底的青铜碑林突然坍缩,凝成钥匙插入姜无涯的胎记。归墟海眼的浪涛声中,血饲犬群的嚎叫再次逼近——它们的眼窝中跳动着与月姬同源的血精丹火!
血饲犬群冲破归墟浪涛时,姜无涯的胎记已爬满青铜纹路。纹路凝成钥匙插入海底熔炉,炉内铜液突然汽化,凝成九头蛇母的蜕皮虚影——每片蛇鳞都是一具冰夷婴儿的颅骨,眼窝中的血精丹火汇聚成光柱,在虚空撕开「饲目」通道!
“通道尽头…是黑鳞卫的观测塔!”云翎的银发裹住姜无涯,霜魄寒气冻结光柱三息。阿骨用燧石刀残柄刺穿自己的手掌,九黎图腾血凝成箭矢射向蛇母虚影:“用血玉…斩断通道!”
姜无涯的青铜骨刺绞碎虚影,血玉能量逆流注入通道。黑鳞卫的观测塔在能量冲击中崩塌,塔顶坠落的青铜镜碎片中,映出月姬被铁链锁住的真身——她的心脏处嵌着血玉核心,核心裂纹与姜无涯的胎记如出一辙!
“杀了我…才能终结轮回!”月姬的嘶吼穿透镜面。姜无涯的骨刺刺入镜中世界,贯穿她心脏的瞬间,整片归墟海眼突然静止——三百青铜碑同时浮现裂痕,碑文重组为:「饲玉十世,弑母成仁」。
血饲犬群在静止中碳化,云翎的冰裂纹已蔓延至心口。她将最后半颗霜魄心脏塞入姜无涯口中:“活下去…看到真相…”寒气冻结他的玉髓暴走,青铜纹路逐渐消退。
阿骨跪在坍塌的观测塔废墟中,九黎刺青彻底焚尽。他的指尖没入砂地,刻出最后一行密文:「饲者渡渊,魂归往生」。
青铜海眼消散时,姜无涯站在荒原上,怀中躺着三件残物:
月姬的缝衣针,针尖刻着「观测者零」;云翎的霜魄碎片,内部封存着往生河星图;阿骨的燧石刀残柄,刻着九黎密文「第十蜕」。
血色残阳下,他的胎记突然渗出青铜液,凝成指向北方的箭头——那里矗立着蚩尤血碑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