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突然抓住江临夏的手腕,伤口渗出的青铜液体在两人皮肤间形成电路板般的纹路。
“你看见了对吧?”他眼球爬满血丝,瞳孔收缩成冷血动物的竖线,“那些地铁隧道里的锁链...它们每晚都在我梦里响...”
林浅的x光片在地面上反射出青铜色泽,轻如鸿毛的报告纸其实是已被收取的代价。
重如千钧!
货架上的桶装泡面开始膨胀,包装袋上的牛肉图案长出鳞爪。
江临夏试图抽回手,发现自己的掌纹正被青铜脉络覆盖。
冰柜发出濒死的哀鸣,光明冰砖上的企鹅彻底蜕变为旋龟,龟甲裂纹里渗出类似外婆血痰的暗金色黏液。
山海的纬度在这一刻接管现实,磅礴的暴雨形成门户,便利店被瀑布般的雨水冲入布满怪物的结界。
“凌晨四点十七分,”陆九溟的声音从雨幕中飘来,男人指尖夹着枚燃烧的符纸,“当便利店时钟与1988年台风登陆时刻重合...”
符火突然暴涨,映出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正“字计数,最新一道还淌着新鲜血渍。
三花猫的尸体突然抽搐,沙化的胸腔里升起青铜齿轮组。
齿轮咬合声与便利店时钟的滴答逐渐同步,货架上的商品开始周期性闪烁:薯片包装在2010年与1988年间跳变,矿泉水瓶商标在简体字与甲骨文中切换。
江临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破碎的记忆像玻璃碴在脑内翻搅——他看见七岁的自己用血在病房墙上画星图,那些星座连接成便利店平面图上的“烛龙之眼“。
“这是第1001次校准。”陆九溟踩灭符纸,灰烬里浮现金色星图,“每次轮回要支付的代价是...”
他突然扯开衣襟,心脏位置的青铜鱼符裂开细缝,露出里面跳动的血肉——那分明是江临夏后颈胎记的形状。
自动门轰然炸裂,暴雨裹着咸腥的海风灌入。
悬浮的雨珠里浮现出东钱湖底的景象:表舅妈发的青铜匣正在龟裂,露出里面浸泡在汞液中的婴儿尸体——那具尸体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与江临夏被热油烫伤的右手完全吻合。
“1997年6月1日,台风登陆前夜。”陆九溟的镜链无风自动,獠牙刻着的《大荒经》文字开始渗血,“你母亲抱着尸体走进便利店,用三百童男童女的血启动了...“
三花猫的齿轮心脏突然爆鸣,打断了他的话。
便利店所有玻璃制品同时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青铜镜阵。
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时空的江临夏:五岁在码头捡到青铜鱼符、十五岁目睹外婆“复活“、二十五岁亲手将苏晚照封入冰棺。最可怖的是三十五岁那面——镜中人浑身覆盖龙鳞,正用骨刀雕刻林深的墓碑。
林深突然发出非人的咆哮。他制服的纽扣全部崩飞,露出胸口蔓延的青铜纹身——那分明是地铁隧道地图,在心脏位置标着血红的“祭”字。
货架上的妙鲜包自动飞入他口中,塑料包装在利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在现实扭曲的那一刻,曾经作为人类的林深开始尸化,妖兽的特性张狂着吞噬人性,破碎的灵魂沉入深渊,升腾而起的气息刮起凌冽的黑雾。
他向着往日的好友发动攻击,像为自己作为代价的不甘怒吼,也像是要急促打断某个恐怖变化的开始。
“快走!”沙哑的女声突然炸响。苏晚照不知何时出现在破碎的窗前,马尾辫散乱,运动相机还闪着红光。
她挥刀斩断林深身上的青铜脉络,刀身刻着的《西山经》文字泛起青光:“去蜃楼市集找...”
话音未落,林深胸腔突然钻出青铜锁链,瞬间洞穿苏晚照的右肩。血珠溅在江临夏脸上,滚烫的温度让他想起七岁那场大火。外婆的呓语在耳畔炸响:“要记得杀死自己!“
冰柜里的旋龟突然人立而起,龟甲上的裂纹拼成甬城老地图。
江临夏抄起燃烧的符纸按在龟甲上,火焰瞬间沿着青铜脉络蔓延整间店铺。
货架在火光中扭曲成甬道,关东煮锅里的熔金沸腾如初阳,映出陆九溟震惊的脸——这是千万次轮回中从未出现的变数。
“你终于...”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燃起熔金色,“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