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
陆衍无须睡眠，便在万物生民之道形成的白珠子里修炼。
从道的角度来讲，先前没有被心邪完善过的《青仙法》才符合天道运转，现在处于其中无异于是个异类。
毕竟是心邪。
凭借着独特的能力，陆衍倒不会被其磨灭，反而可以将这部分道吞噬，随着白色珠子的缩小，他仿佛进入到了一种极为奇妙的境界。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处处山川河流，而这些地方正是白珠子内的这部分道所控制的万物生民……
冥冥之中，陆衍能够感觉到，如果完全吸食这部分道，他甚至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决定万物运转。
这种决定不是更改，而是违反万物规律的事情，他都可以直接性的抹除。
此道，对陆衍的五行术法修炼帮助极大。
五行本就属于万物之中。
以至于，陆衍对于五行的控制更上了一个台阶，之前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操控，现在大致能够完全熟练的运用。
桥洞下的河水潺潺流动，薄薄的光亮透过云层，挥洒在河面上，倒映着李宝瓶清洗脸庞的模样。
对于玄衡剑宗，陆衍基本上没有任何了解。
可既然他们将开宗立派的地点选在了人口密集的的城镇，想要找到他们应该不会是一件难事，只是在金水镇转了两圈，李宝瓶就看到了写有——金水玄衡，藏剑于心的石碑。
石碑对应着的是一处宅院，从外面看去，这处宅院似乎有些破败，门前的牌匾已经倾斜，几只蜘蛛在上面结网，门锁还挂在上面，已然锈迹斑斑。
有些诡异的是，陆衍在这条街道甚至是看不到一个行人，明明地处于金水镇最中心的地方，反而是无人踏足，着实有些怪异。
【这里当真是玄衡剑宗？】
陆衍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在向许一平打探消息的时候，只是随口问了句附近的门派，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并没有仔细的去探究。
现在看情况，有一些出乎他的意料，如果玄衡剑宗无人，他可能要先去引起镇守在此地的妖魔的注意。
那样一来，不确定性太多了。
李宝瓶踌躇了一下，上前去敲了敲门，稍作等待，无人应答，正欲转身离去，找人询问一下缘由，忽听门内传来了一声极为苍老的声音，“谁啊？”
【有人？】
陆衍稍稍有些意外，李宝瓶在门外，停留了一下，用磕磕绊绊的声音喊道，“李……李……宝宝……萍……前来拜师。”
门内的人似乎有些意外，良久后，陆衍才听到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沉重的大门开了，一个穿着青色云袖服，梳着坠云鬓的——老妇人，正牵着一个半大的孩童看着门外的李宝瓶。
“金……金水玄衡……李宝瓶……前来拜，拜师！”陆衍没有教过李宝瓶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她只能凭着心里的感觉来，当即就朝着老妇人跪了下去，“拜……拜……”
她说话本就不利索，或许是因为紧张，就更加磕巴了，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妇人打断了，“小姑娘，你怎么一身都湿的？先进来换身衣服吧。”
春寒料峭的季节，南方夜间本就湿寒，见老妇人如此，李宝瓶有些局促的跟着她走了进去。
老妇人拉着李宝瓶的衣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慈祥的老太，朝着屋里走去。
陆衍则是借机观察玄衡剑宗内部的情况，偌大的庭院摆放了很多木人，上面有不少的剑痕，走廊也四通八达，看起来是个能容纳百人居住的地方。
只是……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破败？
还仅剩下了老弱？
在屋子里升起炉火，老妇人让李宝瓶坐在火前，抱着那四五岁左右的孩童，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姑娘，你刚刚说什么？是要来拜师吗？”
闻听此言，李宝瓶身体紧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嗯。”
老妇人摆了摆手，倒不好奇李宝瓶是怎么知道玄衡剑宗的，而是直接问道，“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拜师啊？”
为什么？
李宝瓶愣了愣，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又不想让陆衍失望，低着头，结巴道，“修……修……练……杀，杀……坏人。”
听到这个回答后，老妇人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冷漠，原本和蔼可亲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疏远，“小姑娘，你走吧。”
李宝瓶刷的一下脸就白了，木讷的站在原地。
陆衍在听到这句话后，从铃铛里显现出真身，轻轻拍在李宝瓶肩膀上，“果然瞒不住前辈，我等并不是有意欺骗，只是……有事相求。”
“鬼门中有记载的鬼怪？”
对于陆衍的出现老妇人毫不意外，满是褶皱的脸庞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定睛一口，才道：“你这是岷山道教的去体存魂之术？历代岷山掌教中，老妇从未见过你这号人。与你岷山又早无瓜葛，怎么会求到我玄衡剑宗来。”
“在下的确不是岷山道教中人，之所以会此法，全是机缘巧合得了传承。”见对方没有继续赶人，陆衍微笑道，“所求之事，于前辈来讲，也算不得什么。”
“何事？”老妇人目光微凝，陆衍虽是修炼的正统法门，可来路不明，总归是让人不太放心。
“在下素来听闻，岷山妖魔喜爱抢掠仙家中人为食。”陆衍拱手道，“在下，是想以此身份去往岷山一趟。”
“菜人么？”
老妇人上下打量了陆衍，又看了看李宝瓶，可以说他们提出的要求，十分的古怪。
要知道，以现在岭南道的情况。
仙家百门别说是提供‘菜人’了，就连招收弟子都变得极为困难，在普通人眼里不入仙门，还能够苟活，入了仙门反而有可能被送去饲养妖魔。
像陆衍这种主动提出成为菜人的着实少见。
陆衍等候着老妇人的回答，他已经做好了用道进行交换的准备，虽说对方帮助他们确实不难，可同样是担着风险的。
只是看风险与利益，他们更看重那样。
不过。
陆衍觉得以面前的老弱来讲，成功交换的可能性很低。
可老妇人的回答着实出乎了陆衍的意料。
“小辈，虽不知你从何而来，可你须知我玄衡剑宗从未向岷山妖魔低头，又如何以‘菜人’之身送你去岷山？”
在谈及此事的时候，老妇人目光如炬，满是傲气，仿佛焕发了新的生命力，可很快眼神又变得黯淡，似是自嘲，似是苦笑。
“再则，你看到了金水镇家家户户供奉的邪祟神位了吗？”
“如他们一般，你便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