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重逢

沈恩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紧盯着艾莉尔，无论是从她的发色、瞳色、眼角亦或是眉毛，他看不出来一点任何与前世记忆里那个形象相符的地方。

眼前这个七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是她？

可那声“阿寂”，那语气，那发音，分明带着一种刻进骨子里的熟悉感。

“...你刚才叫我什么？”沈恩的声音有些沙哑。

艾莉尔没有立刻回答，低头看着手里的银镯，手指轻轻摩挲着内环的刻字，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而她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连周围几个孩子的嬉闹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两人之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场。

“阿寂。”

“停！停！先等一下！”

沈恩捂着脑子，间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状态，他操起一口略有些生疏的发音，询问道：“你...是苏穗？”

“是我。”

“......”

空气陷入寂静。

“你...不是艾莉尔么？怎么会是苏穗！”

艾莉尔叹口气，带着一股成年人独有的沧桑与疲惫，“我是苏穗，同时，我也是艾莉尔。”

沈恩脑子有些乱，思绪顺了大半天，“...你把她夺舍了？！”

“不是。”艾莉尔摇头。

“不是？”

“反正在我第一次睁开眼的那一瞬，我还是个刚出生、连脐带都没剪断的婴儿，在我被人捡到后，我就有了艾莉尔这个名字。”

“那你的意思是，你在那时候就有意识了？”

艾莉尔点头。

沈恩恍然大悟，这不和自己的情况一样么！

重新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成了个刚出生的小孩子。

只不过他是转世成了一个无名小卒。

而她，却转世成了帝国圣女。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两人来到了同一个异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盯着艾莉尔看了半晌，终于开口：“那我再确认一下可以吧？我问你些只有沈寂和苏穗之间才知道的事情。”

“没问题。”

沈恩定了定神，脑海里翻涌起前世的记忆。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问：“那年夏天，我们偷偷溜进老李头家的果园，你还记得我摔了一跤，掉进泥坑里的事吗？”

“记得，你回家就被伯母用竹条抽了一晚上，晚上还偷跑到我这边来找安慰。”

沈恩嘴角抽了抽，“有次下雨，我们两个在外面玩，我们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用什么东西盖了什么东西躲雨，然后我又在里面对你说了什么？”

“在学校后山，用的芭蕉叶，你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还说长大以后要给我盖一座全世界最漂亮的房子，里面要有花有草，还要养一只大黄狗。因为你家的‘闷墩儿’前不久去世了，想再养一只。”

“你真的是她啊！”

苏穗虽说是前妻，离婚那晚也闹得很是不愉快，彼此都说了不少伤人的话，可那也是七年前，将近八年的事情了。

七年了都！

夫妻间的恩怨早就在时间的冲刷下淡得像一幅褪色的画。

能有多少深仇大恨，是时间抹不平的呢？

更何况，她还是他真正意义上的老乡兼青梅竹马，横竖都是前世最亲近的人。

如今在这异世重逢，沈恩心里只剩满腔重逢的欣喜。

“苏穗！”

“...还是叫我艾莉尔吧。”她迟疑了一下。

沈恩疑惑：“这是为什么？”

艾莉尔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银镯，“毕竟我们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转世投胎，对吧？来到这个世界，拥有新的人生。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早就接受了‘艾莉尔’这个名字、这个身份。”

“也对。”沈恩随即笑了，点头道，“行吧，艾莉尔，那就这么叫。不过说真的，看到你我是蛮高兴的。”

艾莉尔听着，像是被他的话勾起了回忆，轻声道：“我也是，我是没想到还能在这个世界里和你相遇。老实说，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个银镯，我还不敢确认是你...我...”

艾莉尔欲言又止，像是在故意强忍着什么，她立刻转移了话题，拿起银镯，“这东西...你是怎么带过来的？”

“不清楚，天上掉下来的，我此世的父亲捡到了。”

艾莉尔眯起眼睛，带着点怀疑：“你刚才说的居然不是假话？”

“你这话说的！我这人向来真诚好吧！”

艾莉尔鼓起腮帮子，哼了一声：“满嘴跑火车还差不多...！从小都是！”

坏...

沈恩见到她这个小表情。

竟然觉得这位前妻...很可爱！

特别是鼓脸的时候，圆乎乎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漂亮又可爱，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苏穗还是苏穗，可又不完全是苏穗。

如今披上了艾莉尔这张新面孔，像是旧瓶换了新装，熟悉中透着新鲜。

沈恩心里一荡，竟觉得这位“前妻”可爱得有些犯规。

“还有，你原本小时候嘴里就没几句真话...！”艾莉尔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熟悉的感觉来了，沈恩身体不受控制，嘴巴下意识地就想反驳：“怎么会！”

“那你说，你刚才故意利用福利院的孩子们是干什么？难道不是想搭讪我？”

“我是想和你交朋友啊，怎么能说是搭讪。”

“每个向女性搭讪的男人，都会用这套‘只是想交个朋友’的说辞！”

沈恩据理力争：“你不懂，‘艾莉尔’的身份特殊，我有必要提前和‘她’交上朋友。”

“沈恩，用不着说‘她’。”

艾莉尔皱眉打断他，语气坚定，“我现在就是艾莉尔，货真价实！从我在这个世界睁开第一眼时便是如此。这个世界再无第二个艾莉尔，和你设定的那个人也不尽相同。”

“你这语气...你是看过我的书？等等，你不是嫌弃我写小说么？还看这个做什么？”

艾莉尔沉默了，显然是不想谈起这个话题，沈恩随即举手投降：“OK，OK！我明白了，只是你知道的，我还需要适应一下，让我先顺一顺，好嘛？”

“嗯。”

“你是苏穗，也可以说前世是苏穗，现在是第二世了，你转世成了艾莉尔。你和我设定的艾莉尔有所关联，甚至背景都一致，但你并不是她。对吧？”

“没错。”

“而你的存在顶掉了原本的艾莉尔，所以你是艾莉尔的同时，也是苏穗，对吧？”

“对，就这么理解。”

“行，尊敬的艾莉尔小姐，我记下了。不过我觉得，你这强硬的脾气，还和前世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啊！”

艾莉尔撅了撅嘴，“你不也一样，满嘴嘴贫。”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笑了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久违的默契。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艾莉尔也没了一开始的那份生疏，直接就问到他：“你和我说说你这么些年发生了什么，怎么样？”

“这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