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体悟良久后，青阳才重新睁开眸子，盯着漩涡。

一晃身，数以万丈的距离瞬息而过，他径直迈越地下世界的仙府遗迹，被打废的神土，来到一个混沌洞前！

整个过程只在眨眼间完成。

其中有汹涌的太阴真精和各种神光，能灭杀圣人的波动，残缺的天尊阵纹……可谓杀机万重！

但对于青阳而言，这都不算什么，他如入无人之境。

这就是天尊，眸光所至，看山山崩，看海海枯，心念一动，天地万道莫不为他避让。

唯一能让青阳稍微驻足的，也就那残缺的天尊阵纹，竟与他心头浮现的组字秘共鸣。

这更加能证明，此地的成仙路，正是当年灵宝天尊攻伐的那条。

“只是，居然还有另一种天尊阵纹在此，而且完整无缺！”

青阳眸子微眯，射出两道犀利的芒。

他身前是一个混沌洞，天尊气息从里面扩散而出，若有若无。

哪怕是准尊，若贸然接近，也会被可怕气息压得身崩骨碎！

混沌洞是成仙路的一处节点，按理说应该已经闭合了，但因为有无缺天尊阵纹存在，被撑起了百丈高，缓缓转动。

“难道说，里面还有活着的生灵？！”

这个想法一出，青阳也郑重起来，哪怕不是一尊仙，也肯定是天尊级别的人物。

因此，他没有托大，皆字秘运转，一身战力提升到巅峰，这才迈进了混沌洞中。

“铮！铮！铮！”

仙芒当头劈下，如杀剑铮鸣，划破无边无尽的黑暗，仿佛开天之光、太初之光，杀伐力惊人！

“神霄玄都，霆闪电诛！”

青阳断喝一声，雷光电弧爆发！明光耀闪！成千上万道雷电！宛如银蛇狂舞！向四面八方绽放！

神说要有光，这是在创世！

此刻，青阳化身为无比刺目的光源，如同一位雷尊，道痕飞舞。

且，一轮明月冉冉升起，皎皎似玉。

玉穹玄皇鉴光华一闪，鉴面如镜中花，水映明，反射出同样的一片雷海霆狱！

于是这一招施展出来！电光更如星流逆走！银华如虹！仿佛银河星岚，群星剑落，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吞吐不休！

“什……什么……什么人……”

这时，一段道诀自行浮上心头，与外界产生共鸣，最终转化成这样一段文字。

只是，听上去断断续续，似乎相隔无穷远的距离，因此才不够流畅。

青阳眸光闪动：“谁？！”

他心头一震，刚才那是斗字秘，九秘都能与开创者共鸣，岂不是说……

一念至此，青阳运转斗字秘，这是可演化万法，有无上攻伐威能的神术，代表了归“一”的本源！

任何道法都只有开创者最适合，后学者因为天赋、悟性；体质、血脉；人生经历等不尽相同的原因，无法发挥到最完美的地步。

因此，了解道法的本质，远比掌握道法的施展更重要。

它只是一种手段，强的是人，根本亦在人，无需生搬硬套，唯有取之精义，触类旁通，契合自己才是关键。

得其意而去其形，得其神而化千万，这——就是斗字秘！

道诀一出，覆盖在这里的多重无缺天尊阵纹似有所感，停止了攻伐，不再狂暴。

青阳凝望混沌深处，一股最为祥和神圣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团仙光，朦朦胧胧，神秘无比，在虚空中沉浮，包裹着混沌雾霭，只能隐约看到有个人。

“那是……一缕又一缕的北极仙光！竟然有如此之多！”青阳有些意外。

它与大道交融，经文轰鸣，振聋发聩，让人深省。

传说中十万年才出现一缕的仙光，现在青阳见到的却太多了，难以数得过来。

每一缕都如长达数丈，上下翻腾的灵龙，仙气氤氲。

“是了，能进入此地的，必然是同一层次的人，道友是哪位天尊？逍遥？寂灭？”

斗字秘共鸣不止，为两人的沟通建立一个桥梁。

“御日，”青阳淡淡答道，“打扰道友了，看起来你似乎在……涅槃？”

他目光灼灼，盯着仙光中人，然而过了许久都无回应。

“道友？”

对面似乎是感知不到外界，不禁发问。

青阳心中忽然如明镜一般了然，他方才回答时，只是简单的神念传音，而非通过斗字秘传递，也难怪那人仿佛没听到般。

而且，和他对话的不是仙光中人，他身上并无斗字秘共鸣时的微妙感应。

那又是在哪里？

“道友是何人？”他静下心来运转斗字秘，呼唤对方。

“贫道，无量天尊——何暮。”

“果然如此，”

青阳倒是没有过于惊讶，斗字秘为何能共鸣就已经道出了那人的身份，

“无量道友身在何方？我为何见不到你？仙光中人又是谁？”

“说来话长，那于仙光涅槃的人，乃是与贫道同世的混沌体……”

“什么？王波！”

青阳更加奇怪了，但并不是奇怪混沌体还活着。

事实上，混沌体会在数百万年后出世，可惜他不再是天地主角。

虽然依旧风采惊人，但盖不过那位至高天帝的光，只能沦为陪衬，终生活在他的阴影下，可悲可叹。

但是——

无量天尊击杀了混沌体，而混沌体也拉上了他的性命，两人应该是死敌才对吧？！

而且，明明都是公认的已死之人，却活到了现在！

这才是青阳最不解的地方。

何暮似乎也知道他的心绪，解惑道：

“当年那一战，实非贫道所为，而是吾当年的信仰身——盘。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生灵，而是众生念力铸成，以信仰为道，因此陷入了‘失我’之劫。”

“‘失我’？莫非是他抛却了七情六欲，爱喜憎恶，化作了无情无私无我无执，至公至正的‘天道’？”

“道友真是才思敏捷，不错，正是如此。

当年为末法时代前兆之际，混沌体欲逆天证道，而盘却想让他自我献祭，推动万道复苏，弥补天地本源，矛盾不可调和，一战自然不可避免。”

“道友不曾出手，是为了盘能渡过此劫？”

青阳在心中哂然，某种意义上讲，盘这个化身也算是为何暮真身挡了一劫。

“道友法眼如炬，洞若观火，贫道钦佩。后来——

混沌体、盘皆濒死，贫道为后者兵解，或许日后能真正超脱出来，也不知现状如何了……”

说到此处，何暮顿了顿，似乎有所触动，

“至于混沌体，贫道观其本源，明悟了其间之秘，并且以混沌躯体修补星辰，构筑大阵，这番因果不可不偿也。”

青阳了然：“难怪他会在此，那道友又在何方？不会是……”

“道友似乎知道不少啊？”

这下轮到无量天尊何暮诧异了，

“如道友所料，贫道当年在此为混沌体接引北极仙光，自然也发掘过这条废弃的路。

然后无意间就打穿了屏障，坠进了另一片‘域’，长困于此，虽是狭小，不过容纳一人，但却有不死物质！长生仙气！

于是，贫道一直存世到了现在，未曾自斩。”

何暮进的肯定不是仙域，这一点青阳绝对不会错，他坠入的大概率是如奇异世界般的存在。

进去容易，出来难！

也正因两界不通，他们才互相看不见，听不着，无法感知。

“你居然没有自斩……”青阳掐算着，不禁咋舌。

活了这么久，快有几十万年吧？那他岂不是已经走在红尘仙的路上了！

不，不对。

他又转念一想，红尘仙是需要九世蜕变，才能岁月不加身，无需外物就可长生久视，且一身战力无双。

以无量天尊的情况来看……不像啊，毕竟按理来说，他已经可以自己脱困而出了。

除非……

“无量道友可想脱困？不如我来助你，你我里应外合，或许可以击碎束缚。”青阳开口。

何暮以斗字秘传音过来，竟然是满口愿意，直接打消了青阳的怀疑。

如果他是贪恋不死物质，不应该如此积极才对……

青阳陷入了沉思，而那边何暮却来了兴致，接着之前的话题：

“自斩？为何自斩？学禁区至尊苟活？那才是可悲啊！对了，道友应该就是此世的成道者吧？”

青阳：“……超！”

无量天尊，惟德动天，无远弗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