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夜迷局
江城港的探照灯在浓雾中划出惨白光柱，张小凡蹲在集装箱阴影里，指尖摩挲着青铜钥匙的齿痕。钥匙表面布满细密的凹槽，像是某种古老仪轨的刻度。三小时前从苏宁身上截获的密钥，此刻正与母亲实验室手稿中的拓印图纹完美重叠。
海风裹挟着柴油味灌进领口，远处“翡翠号“货轮像头蛰伏的巨兽，甲板上晃动着持枪守卫的黑影。张小凡将夜视镜调到热成像模式，瞳孔骤然收缩——船体右舷有片诡异的低温区，形状酷似他在殡仪馆见过的尸体冷藏柜。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夏无忧的直播推送弹窗跳了出来。画面里当红小花穿着露背礼服巧笑嫣然，背景却是翡翠号标志性的墨绿船舷。弹幕疯狂刷过“无忧公主夜游私人邮轮“，点赞数正以每秒千次飙升。张小凡注意到她耳垂上的黑天鹅耳钉，与苏宁遇袭时掉落的饰品是同一系列。
“凌晨三点二十，潮水最高位。“蓝牙耳机里传来变声器的电子音，“你母亲的骨灰会在涨潮时冲进排污口。“
张小凡掐灭第七根烟头，龙牙匕首贴着腕脉泛起凉意。三小时前城中村诊所的爆炸还黏在发梢，苏宁留在担架上的隐门暗号像根刺扎在心头。当他翻身跃上锈蚀的缆桩时，怀中的龙纹玉突然发出蜂鸣——这是遇到同源能量的预警。
货轮底舱的排水管突然渗出暗红液体，血腥味被海风撕成碎片。张小凡像壁虎般贴着船体外壳游移，在通风口瞥见惊人一幕：二十个培养舱排列成环状矩阵，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苏宁面容相似的女子。她们锁骨下的胎记位置分毫不差，幽蓝血管在惨白肌肤下诡异地蠕动，宛如深海里发光的管虫。
“克隆体...“他后槽牙咬得生疼，记忆闪回到十五年前的雨夜。母亲将他塞进地下密室时，实验室的警报正发出刺耳鸣叫。那些被称作“永生之钥“的基因图谱在火光中翻飞，此刻正在眼前具象成触目惊心的血肉之躯。
甲板突然传来骚动，夏无忧清亮的嗓音穿透钢板：“秦先生，说好带我参观私人藏品呢？“高跟鞋的脆响停在通风口正上方，张小凡屏息听见打火机擦燃的声响，某种混合着檀香与腐木的古怪气味渗入鼻腔。
“夏小姐对龙纹玉感兴趣？“低沉的男声让张小凡浑身绷紧——是秦岭，三年前黑市拍卖会的幕后操盘手。彼时这人戴着青铜饕餮面具，用八千万拍走了母亲实验室流出的半本手札。
“听说秦总上月拍下块残玉，和我祖传的镯子倒像是一对。“夏无忧的笑声裹着蜜糖，金属碰撞声随之响起。张小凡的龙纹玉突然发烫，头顶传来秦岭的闷哼，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
就是现在！
张小凡撞开通风栅栏翻滚而入，却在起身瞬间僵住。夏无忧正举着手机自拍，镜头堪堪掠过他蒙面的脸。她耳垂上的碎钻晃出光斑，与直播画面里戴着的黑天鹅耳钉截然不同——这女人在十分钟内换了整套妆造，连美甲都从猩红换成了墨绿。
“有老鼠。“秦岭抬手就是三枪，消音器的闷响被海浪吞没。张小凡蹬着货箱腾空，子弹在脚底擦出火星。他在半空甩出龙牙匕首，刀光割断吊灯铁链的刹那，整层货舱陷入黑暗。夜视镜里，夏无忧的体温比常人低三度，此刻正以诡异的步伐绕到秦岭身后。
女人的惊叫恰到好处响起，香水味突然逼近。张小凡后颈汗毛倒竖，温软的躯体精准撞进他怀里。“别动。“她唇瓣擦过他耳廓，塞进他掌心的是半块带血的玉镯，“苏宁在C区冷库，血液样本开始结晶了。“
警报声撕裂黑暗，红光中秦岭的身影鬼魅般逼近。张小凡搂着夏无忧旋身闪避，子弹穿透她飞扬的裙摆，露出绑在大腿的微型冲锋枪。这女人竟在直播镜头前武装到牙齿，蕾丝吊袜带上别着的不是丝带，而是微型塑胶炸弹。
“接住！“夏无忧突然把他推向货梯，自己迎着枪口甩出高跟鞋。鞋跟炸开的催泪瓦斯瞬间填满船舱，她在烟雾中比出飞吻：“热搜见，快递先生。“直播间观看人数突破百万的提示音，与货轮引擎的轰鸣混成刺耳的交响。
冷库门在面前轰然闭合的瞬间，张小凡看见了永生难忘的景象。苏宁被铁链悬在半空，幽蓝血液在体表凝结成冰晶，像件诡异的琉璃器皿。她的病号服被换成黑色紧身胶衣，颈动脉插着三根输液管，深红液体正源源不断注入体内。那些液体接触空气就沸腾汽化，在低温中形成猩红的雾霭。
“欢迎来到觉醒仪式。“秦岭的声音从头顶喇叭传来，“用你母亲的克隆体培养海妖毒剂，这个创意如何？“显示屏突然亮起，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开始播放：穿白大褂的女人被按在实验台，腕间龙纹玉镯被激光切割。张小凡认出那是母亲最后的时刻，她望向镜头的眼神充满悲悯。
龙纹玉烫得几乎握不住，当张小凡挥刀斩向铁链时，冷库四壁突然弹出激光网。苏宁在震荡中苏醒，瞳孔泛着妖异的金：“杀了我...他们在复制龙涎香...“她突然剧烈抽搐，后背胶衣裂开，露出嵌入脊椎的微型芯片。编号002在幽蓝冷光中闪烁，与张小凡在诊所尸体上发现的标记如出一辙。
货轮突然剧烈震颤，海水从破裂的舱壁狂涌而入。冷冻舱在浪潮中上下翻腾，张小凡扯着苏宁跃上集装箱。窗外有潜艇的轮廓浮现，那是隐门的黑鲸级战艇，艇身刻着被划掉的“玄“字——属于三年前叛逃的玄字堂堂主。
“抓紧！“他在惊涛骇浪中箍住苏宁的腰，女人后背的芯片突然放电。当海水漫过胸口时，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五岁的自己躲在通风管，看着母亲被注射蓝色药剂；十二岁生日那天，实验室爆炸前母亲塞给他染血的手札；还有二十年前翡翠号首次启航时，甲板上那个与夏无忧一模一样的女孩，正将龙纹玉镯戴在克隆体腕间...
潜艇伸出机械臂的刹那，苏宁突然咬破舌尖，将带血的龙涎香渡入他口中。狂暴的真气在经脉炸开，张小凡眼前闪过更多细节：母亲手札里用朱砂圈出的“逆鳞计划“，每个克隆体后颈都有片反生的龙鳞；夏无忧在更衣室快速愈合的伤口，新肉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找到本体...“苏宁在昏迷前攥紧他的衣领，“我们都是赝品...“她指尖划过他心口龙纹，那里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底下金色的鳞片状纹路。
当张小凡扛着苏宁爬进潜艇舱口时，防水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夏无忧的直播正在热搜爆冲，#神秘男子夜抱顶流小花#的话题后跟着深红色的“爆“字。画面定格在他蒙面搂着她腰的瞬间，而评论区置顶的ID“夜莺“留言道：第三个赝品已激活。
潜艇内部弥漫着熟悉的龙涎香，控制台屏幕突然自动解锁。加密文件夹里躺着份视频日志，日期是母亲遇害前三天。画面中的女人眼含泪光：“凡儿，当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逆鳞计划已经失控。记住，真正的龙纹玉在...“
视频在此处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段实时监控：叶云正在警局档案室翻找二十年前的码头爆炸案卷宗。当她抽出标着“绝密“的档案袋时，防火系统突然喷出粉色气体。女警踉跄着撞翻资料柜，泛黄的尸检照片散落一地——每具焦尸的齿科记录都与苏宁吻合。
“游戏开始了。“陌生的机械音从潜艇广播传出，“看看是你先拼齐龙纹玉，还是我先毁掉所有赝品。“监控画面切换成江城三维地图，七个红点正在移动，每个都对应着苏宁克隆体的生命信号。
张小凡扯下面罩，在警报红光中看向舱外。翡翠号正在身后缓缓沉没，秦岭站在救生艇上，举起个与他容貌相同的克隆体头颅。那头颅突然睁眼，用他的声音笑道：“你以为炸毁实验室就结束了？我们早把你的基因编码散入江城水系...“救生艇在话音中爆炸，冲击波震碎了潜艇的舷窗。
海水涌入的瞬间，怀中的苏宁突然睁眼。她的瞳孔变成竖立的兽瞳，指尖长出锋利的骨刺。当骨刺抵住张小凡咽喉时，女人露出诡异的微笑：“本体让我代她问好。“潜艇在此刻撞上暗礁，黑暗吞没了所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