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着火

丫鬟愤怒，“一百二十两？!你当钱那么好挣啊，依我看，这只不过是一面破镜子，哪里值那么多钱。”

“话不能这么说，它确实值这个价钱。”刘映月说道。刚才那几场画面吸引了众多人围观，如果她不买，估计别人也会出高价买了。

于是她们达成了交易，萧雨拿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自己装上了箱子里，还赏给了小二二两银子。

“对不起啊……这笔钱就当做给许皓宸买棺材的费用，为了能让您今后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有一个顺利美好的人生，这个坑蒙拐骗的罪名我来承担了。”

萧雨走出大庆楼，对着大庆楼拜了拜。那面铜镜她们拿到手之后就是一面普通的铜镜，不能像她刚才那样变幻法术呈现不同的画面。

萧雨又去镖局雇了几个人，并不是为了让他们走镖，只要他们为她做一件事，那就是把钱付给许皓宸之后，他们那一群人每天去许皓宸家里赶他搬家，直到他搬走为止。

梦里的第二天，约定的时辰到了之后，许皓宸带着母亲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原本他与母亲商量了一个晚上，决定拿到银子再故意拖着不走，但见萧雨带了那么多人来势汹汹，突然觉得事情不妙。

“这是银子，拿了现在就得搬家。”萧雨将银子递给了许皓宸，两人并签好了契约，按下了画押。

“怎么有立马搬家的道理？你也总得给我们一个时间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吧。”许皓宸说道。

“不能，现在就给我搬走，有没有地方住与我无关。”萧雨说道。

许皓宸没想到萧雨这么无理，还带了那么多人，见与她争执无用，便拿着银子跟母亲回去了。原本他还想多住几天，可奈何每天都有人守在他门前闹着要他离开，没过多久便匆匆找了个地方搬走了。

萧雨见许皓宸已经搬走了，那就代表着他不会再与刘映月相遇相识，当她准备拿出晓梦蝶走出梦境时，遇到了刘映月在广施斋饭。

萧雨走了过去打声招呼，这里有许许多多落魄的人迫于无奈流浪街头，而刘映月亲自给他们舀着斋饭。

她真的很善良，萧雨内心感慨，让人丝毫无法将眼前之人与那个被逼成面目狰狞的剥面鬼联系起来。

“好巧，是你呀，你也要来一碗吗？”刘映月见到了萧雨，询问道。

萧雨有些尴尬，毕竟她骗了映月的事情绝对曝光了。

“不用了，你保重，只盼着你今后人生风光霁月，所遇之人皆为良人，所遇之事皆为善事。”

刘映月笑了笑，笑得是那么温柔，道:“你真奇怪，但也谢谢你，想着法子讨我开心。”

萧雨行礼拜别，便离开了。

当她出了梦境之后，已经是日晒三竿时分，她撩开了自己的衣袖一看，红色的裂痕已经蔓延了整只手臂，再深一些就没有挽回之地。

怎么回事？萧雨皱眉。

如果许皓宸与映月已经不会相见了，那么刘映月也不会遭遇那么多的不幸，可为什么裂痕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消失，反倒还更深了？

“幽穹，怎么回事，按理说没有遇到许皓宸，刘映月就不会遭受那些苦难了啊。”萧雨问话骷髅。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能由你随意改变，那天机随意被篡改，这世界岂不是乱套了，你出了梦境，刘映月与许皓宸还是一样相遇……你有在听吗？”

幽穹发现萧雨没有听后面的话，立即拿着晓梦蝶又再次进入梦中。

只剩最后一天了。

再不成，她也不能出了这个梦境。

热。

好热……

好热…

“不好了！走水啦!大庆楼走水了！！”

“快来救火!”

萧雨睁开眼，她眼前所呈现的景象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火势盛大，几乎要冲上云霄，门、窗、榫、卯全在火焰中殆尽。

看来幽穹说的没错，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即使她故意将两人分开也没有用，刘映月还是按照轨迹承受这些苦难，那该如何化解她的痛苦呢？萧雨觉得这个难题更难了。

大庆楼的火越烧越旺，即使有许许多多的人救火，也只起到星点作用，无法浇灭这场熊熊烈火，萧雨想使些法术熄灭这场火，却发现丝毫使不出劲。

她想抓着一个路人问话，可她既不能同路人说话，也摸不着路人，人们直接从她身上穿行而过，她才明白，这是一个幻象，这个场面呈现在她面前，无法改变的幻象。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现在的她不是在梦境中，而是一个观望她人梦境的旁观者。

刘映月一定是想告诉她一些事情。

尽管之前她进去了梦里，故意制止了许浩宸与刘映月的命运，可她从镜中出去之后，依然会有相同的结果，而这个结果，是映月想呈现给她看到的。

等燃烧殆尽后，官兵来来去去收拾残局，期间抬走了几十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这些尸首有的冒着烟，有的焦成了碳，有的红黑红黑的，各有各的惨状。

许浩宸作为阜县上任的新官，指使官兵做事时把引起这场大火的火引销毁得一干二净，再与阜县人们公告这场火是雷火引起，属是天灾。

受害者的名单罗列出来，除了刘映月的双亲，其他都是小人物，不足挂齿，也引不起上位者的关注，而映月至今失踪已久，没有找到她的人，因此也出现在这个名单之内。

“真没想到啊，堂堂一个富商，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天灾真是怎么挡也挡不住。”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官……”

“闭嘴！不要乱说话，想死你就自己死家里去，别在这里祸害人。”

“他们家的那个女儿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会找不着人。”

“不知道。”

……

人群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而在角落啃着馒头的刘映月擦净了馒头表面的那层灰，用力地咬着，萧雨在镜外仔细盯着，总算从她那个帷帽间隙中看到了伤痕累累的她，皱皱巴巴的皮肤，不忍直视的双手与脸颊。

刘映月一路跑到了许府，那个当年的穷书生早就修建了一座奢华的府邸，门前石头狮子姿势万千，气派十足，出入府邸大门的都是鸿儒，偏门走动的只有采办的婢女。

映月来到了偏门，躲在了暗处，颤颤巍巍地从一个蓝色天空图案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条帕子，那条帕子……

萧雨想起来了，她曾经见过的，是一首绣制情诗的帕子。

是刘映月写的，还是许皓宸送给她的？

刘映月有几次想将这个帕子递给里面下人的冲动，但都被各种原因克制住了。

刘映月徘徊了许久，总算鼓起勇气要将这个帕子递给府邸的人，恰好听到了一段对话:

“大人张灯结彩的，可是有什么喜事将近啊？”

“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大人可有福气了，被当朝宰相大人物色中了，要把女儿嫁给他呢！”

“恭喜，恭喜啊！真是家门有幸，生子当如此！”

……

刘映月就这样木木地站着，盒子在手中，半晌都没有一个举动。

她最终没有送出了盒子，选择走了回去，一边走泪水一边在流，她不停地抽泣着，不停用她那个抖动的右手擦拭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