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再见，法洛林（4）

总算是找了一个借口将希斯的活动范围给相对固定了下来，这样的话，露馅的风险倒是大大降低了。只要重点安排诊所周边的人员即可，好在“小法洛林”的居民都很配合，对他们来说，也无非就是将之前的日子给延续下去而已，假装西德兰没有打进来，卡佩大公没有背叛，法洛林依旧骄傲地立于大地之上......

这对居民们来说，无疑是效果极强的疗伤药，劳伦斯甚至觉得有好几个居民简直比自己还要入戏，你要是突然和他提起联合王国的话题，多半也只能得到一脸茫然地回答。

比较难安排的反而是诊所周边的孩子们，他们未必就能被金钱和家长的要求给束缚住，愿意乖乖配合，特别是那些还处在叛逆期的孩子。为了避免捅出大篓子，劳伦斯也不强求居住在这里的孩子配合大人们一起表演，只是三令五申地要求他们不允许靠近诊所的周边地带。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劳伦斯特意挑选了一位聪明愿配合的孩子隔几天就从诊所门口路过，或上午，或下午，反正大声传唱的内容基本上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法洛林军又取得了多大多大的胜利云云，反正一定要让坐在屋里的希斯能够听见。

现在，就又到了这小孩路过诊所门口的时候，劳伦斯给他开出了高达十个铜币一次的价格，因此这个很老实的小孩为了不辜负劳伦斯给他开的高薪，每次来的时候都很大声，但却又要装作无指向性的喊：

“喂！拉里，你听说了吗？听说卡佩大公已经带领军队杀到了布吕梅斯了！不过好像那群西德兰佬抵抗的很顽强，看来上次在黎河边上教训他们还是教训的不够狠！”

今天的消息虽然算的上是好消息，但听起来也不是太好。坐在屋里的希斯不由得握紧了双手，为远方那并不在布吕梅斯的卡佩捏了一把汗，接下来，她又听到另一个小孩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看起来是来找他一起玩的朋友：

“唉，罗兰，就你这个怪胎成天关注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要了解的那么详细干什么，反正我们只需要知道，卡佩大公一定会又取得一个胜利就对了！”

“真没劲，拉里，真没劲。跟你做朋友真没劲，等你长到我这样的年纪你就会明白，国家大事和你是有很深的联系的，你要对法洛林负起责任来啊，拉里！”

“我看你才是没劲！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吃我一拳！”

“喂！混蛋！有种别跑！”

......

“呼！”坐在屋里的希斯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喃喃自语道：

“说不定孩子们说的有道理啊，我只需要等着卡佩大公给我们带来胜利的消息就好了，现在的我，也已经上不了战场了啊。”

“喂！希斯，别总是被外面的事分神，你要看店，对，看店，这才是你目前的工作，一定要做好这个工作再想其他的！”

希斯拍了拍脸，努力把自己的心给收了回来，开始专心致志竖起耳朵，听着外面行人的脚步声。每当外面有行人接近，她就立马打起精神，露出营业性的微笑，可往往那行人又只是路过而已，她也就只好又把脑袋给垂了下去。

一个上午都没有病人上门，在历经了无数次失望之后，希斯反而是在这春末暖阳的照耀下睡了过去。

“唔，睡着了么？”

劳伦斯一直就蹲在远处，时时刻刻观察着诊所内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那少女开始呼呼大睡起来，嘴角都开始淌口水，这才无语地收回了目光。

“明明那么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但实际上还是靠不住啊。”

劳伦斯无奈地摇摇头，正准备站起身来。一名士兵却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带给了劳伦斯一封信。

“劳伦斯大人，这是刚特大人的信，内容十万火急，刚特大人特命我加急送来。”士兵喘着粗气，双手向劳伦斯递出了那封内容紧急的信件。

“十万火急？”

劳伦斯接过信，拆开信封，粗略地扫了一眼，面色立刻就开始变的凝重起来。

“你快叫人把这里看好，不许任何人再靠近附近，不许吵醒她。”

说到这里，劳伦斯顿了下，才接着说道：

“如果她中途醒过来的话，那就立刻通知我，我等会应该会是在刚特公爵那里。”

“好的，劳伦斯大人，属下一定不会辜负使命。”

在交代好一切后，劳伦斯便也不再迟疑，而是转身就急匆匆地离开，就如那个士兵赶来时那样，不过他刻意控制住了自己的步伐，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在出了“小法洛林”之后，不出一个小时，劳伦斯就赶到了刚特目前的办公地点，那是一座经历埃文的大清洗运动之后，为数不多还基本保持完好的一座贵族公馆。

劳伦斯迈步上楼，推开门就看见了正在那焦头烂额的刚特。

“刚特，以这么急切的措辞叫我过来，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这么急？”

“劳伦斯！你可算来了！”

刚特一见到劳伦斯，就如同见到了救星，立刻就热情地冲上来迎接，殷切地把劳伦斯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劳伦斯，不然我恐怕，我恐怕......”

刚特举着手臂挡在眼前，那架势就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我才好帮你不是？”

劳伦斯悠哉地靠到椅背上，接过刚特递过来一杯饮料，结果刚抿了一口就立马吐了出来:

“呸呸呸！刚特！你平时喝的都是什么玩意？这算什么？胡椒泡水吗？”

“别抱怨嘛，喝不惯放下不就好了，这可是很名贵的香料啊。”

刚特一脸幽怨地说道，一把把劳伦斯手中的杯子给抢了过来，搁到了一边。

“总之，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真的是十万火急，而国王陛下更是要求我们十天之内就得把这件事解决。”

“我明白了，总之，你先说说情况吧。”

“之前国王陛下举行的全城巡游上，我可是好说歹说才让陛下临时改变了行进路线，绕过了‘小法洛林’，所以这次，于公于私你都得帮我！”

“那谁叫你不肯把真相告诉陛下呢？到这时候反而还赖上我来了？”

“你觉得陛下会相信我们俩个的一面之词吗？恐怕他只会以为我在这里又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实验吧。要相信这件事，不到现场亲眼看看可不成，而陛下出行的排场，你也是知道的，要说服他为了一个他不会相信的事实便衣出行，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吧。”

“别打岔，说关键！到底有什么事要我去办，我好办完了回去继续监控她。”

“好吧，那我就说了。有人在陛下的巡礼上干了和你当初一样的事，几位西德兰骑士的人头被割了下来，专门放到了陛下行进道路的正中央，大概有一万多居民都在现场目睹了这一突发情况......所以，你应该明白陛下会有多生气了吧？”

“这代表着法洛林的残党还未覆灭！现在的兰纳里亚就像是一个刚刚熄灭的大火炉，实际上内部还有许多未燃尽的柴薪，只要一个火星......”

刚特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圆，嘴巴摆出了一个“O“字口形。

“法洛林它就会死灰复燃！”

“所以说，陛下担心这件事就是会点燃这座火炉的火星？”

劳伦斯又抿了一口水，这次是他自己从一旁的水壶里倒的。

“不，情况只会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这可不是一点火星那么简单。恐怕，反抗联合王国统治的火已经被燃起来了。而我们这次见到的，不过是他对我们故意展示的那冰山一角罢了。”

刚特面色凝重的说道。

“总之，国王陛下下了死命令，而能解决这件事的。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你之前就在潜入兰纳里亚的作战中表现的很突出不是吗？一日之间解决十二个南方骑士，这可都是你的手笔，应该没人能比你更了解这些在黑暗中活动的人的想法了吧。”

“那又怎么样？我可没答应说要对你们的一切命令都唯命是从？我们有过协定的不是吗？”

劳伦斯听罢，立刻就失去了兴趣，起身就欲离开。

“兰纳里亚的那一次，本质上不过是你们和卡佩的一次过家家游戏罢了，我才能那么顺利地一口气解决那么多目标。别把我想的太神化了，我不是万能的。”

“水很好喝，胡椒水很不好喝，下次别泡了，告辞。”

劳伦斯走到门边，一只脚已经踏出一半，却听见身后的刚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说道：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康拉德最近去哪了吗？”

劳伦斯那半只脚终归是没有踏出去，而是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是的，康拉德就是那三个人之一，可怜的小伙子，就在你还在那里玩你的扮演游戏的时候，他遇害了。”

刚特喝了一口胡椒水，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