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元丰三年,暮春时节。
江州城沐浴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之中,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城中街道纵横交错,青石板路在岁月的摩挲下泛着幽光。
街边的店铺鳞次栉比,酒肆、茶楼、绸缎庄应有尽有,处处透着繁华气象。
然而,在城西南角的一处偏僻之地,一座破败的庙宇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萧索。
江临风悠悠转醒,只觉脑袋像是被重锤猛击,疼得快要炸开。
宿醉后的头痛欲裂之感还未消散,他又惊异地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至极的环境。
身下是冰冷坚硬的石板地,硌得浑身难受,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朽木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香火味。
“我这是在哪儿?昨晚公司加班做项目,难道累晕过去了?可这地方也不像公司啊。”
江临风喃喃自语,努力回忆着,脑海中却一片混乱。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一座破旧的庙宇之中。
庙宇的墙壁斑驳陆离,墙皮大片脱落,露出里面粗糙的砖石。
屋顶破了好几个洞,阳光透过洞口洒下,形成一道道光柱,无数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正前方的神龛上,供奉的神像缺了一角,面目模糊不清,看起来颇为诡异。
江临风低头打量自己,只见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长衫,
布料粗糙得如同麻袋,上面还打着好几个补丁,样式古朴得像是从古装电视剧里扒下来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胡茬扎手,头发也乱蓬蓬的。
再看看双手,白皙修长,却透着一股虚弱的苍白,完全不是自己那双因为长期敲键盘而布满老茧的手。
潮水般的记忆突然涌入——他穿越了。
这个同样叫江临风的书生,父母双亡后变卖家产苦读,
却被狐朋狗友骗去赌钱欠下巨债,悲愤之下投了河,但是怎么到了这间破庙江临风却浑然不知。
江临风抓起旁边地上的掉漆铜镜,看到镜中剑眉星目的俊脸,突然觉得这波不亏。
‘等等,这发际线......居然比我996写代码时还前移了两公分?’
他摸了摸浓密的古装发型突然狂喜:
‘也!果然穿越治秃头!’
程序员当久了,谁还没幻想过穿越?只是别人穿成王爷权臣,他怎么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江临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野草般在他脑海中疯狂生长。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庙外传了进来,伴随着几声粗野的叫骂:
“江临风,你个龟孙子,躲在这里装死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要是拿不出银子,有你好受的!”
江临风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便冲进了庙里。
为首的是个身材不是很高、满脸横肉的胖子,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
上面挂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走起路来刀身随着他的步伐晃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他身后跟着几个瘦高个,个个面露凶光,手里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地朝着江临风围了过来。
江临风斜倚在香案前,看似慵懒的姿势实则封住所有进攻路线。
前世为防秃头学的咏春拳,没想到在这派上用场。
当胖子的短刀兜头劈下时,他侧身闪过刀锋,肘击对方肋下的动作熟练得可怕。
“你...你不是江秀才!”
胖子咳着血沫后退。
“怎么不是?”
江临风反问道,
“三日前投河时阎王不收,说我阳寿未尽。”
五个泼皮愣在当场,往日唯唯诺诺的书生,此刻竟像换了个人。破袍子松垮垮挂在肩上,分明在笑,眼里却带着狼崽子似的狠劲。
“利滚利该还二十两了!”领头的胖子晃着欠条,
“听说苏家小姐要退婚?不如把婚书卖给怡红院。”
“二十两是吧?”
江临风抛着从神像后摸出的铜香炉,
“给我三个月,还你二百两。”
泼皮们哄笑起来。胖子突然噤声——书生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冰凉的瓷片正抵住他的颈动脉。
“现在砍死我,你们最多拿这破香炉。”
江临风压低嗓音,
“但若入股我的项目......”
他踢开脚边稻草,露出昨夜宿醉后画的图纸:
“把这间破庙改成网红...咳,改成祈福圣地,每日流水至少这个数。”
胖子盯着地上鬼画符般的‘共享蒲团’计划书,
城西破庙被改成三层楼阁,香客们在标着‘共享蒲团’的格子间跪拜,
小厮捧着‘开光手串’叫卖,最离谱的是功德箱竟分‘求财’‘求姻缘’‘求功名’三个投币口。
“知道秦淮河畔的云水阁日进多少香火钱吗?”
江临风用柴刀在地上划拉,
“五百两!”
胖子瞳孔微缩。他们催债多年,见过卖儿鬻女的,见过典当祖坟的,却头回见到把佛祖当合伙人的疯子。
“此庙距码头不过二里,漕工脚夫每日往来三千人。”
江临风突然抓起功德箱里的铜钱,
“若每人捐一文求平安......”
铜钱叮叮当当落成小山,
“每日至少三贯钱,抽三成作管理费。”
“放屁!这破庙鬼都不来!”
“所以需要改造。”
就在大家听江临风往下说的时候,江临风掀开暗格,霉味扑面而来,胖子突然暴起,抽出短刀直劈面门!
江临风后仰躲过致命一击,陶罐却在拉扯间摔得粉碎。
菌粉飞扬中,只见他顺势将柴刀架上胖子的脖颈:
“现在杀我,你拿不到一分钱,还要被官府缉拿,但若投资我的项目......”
刀刃压出血线,
“每月分红这个数。”
江临风伸出了大拇指。
破庙突然陷入死寂。泼皮们发现他们老大在发抖——不是怕刀,
而是那柔弱书生眼里沸腾的疯狂太熟悉,像极了漕帮大龙头谈分舵生意时的模样。
“江秀才疯了!”
泼皮们落荒而逃时,胖子却留下五两银子说道:
“五两银子,一成股。”
顿了一会,
“若下月初一不见钱,哼,就把你扔进运河喂王八。”
江临风望着他臂上漕帮刺青,嘴角勾起笑意——赌对了,这年头黑社会都缺投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