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恐怖伊始——青铜门

“炮五平三,还有一步死棋。”

“爷爷别急啊,容我想想。”

老式座钟的铜摆晃过八点整,檐角垂下的雨滴突然砸在青石板上,爆开一朵青灰色的水花。

“哼!臭小子,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

“爷爷这么着急,我还没输呢!”

林染淡然一笑。

“一会你输了咋办?”

林染的指尖悬在“帅“字上方,棋子的檀木香气突然与父母潜水日志的霉味重叠。

“要不...试试炮二平五?”

少年突然将棋子拍向意想不到的位置,老槐树上的蝉鸣戛然而止。

林长生微微愣神。

“厉害,我都没注意到这一步。”

棋罐里传来细碎的碰撞声。

“侥幸而已,爷爷还是您棋高一招。”

“哈哈哈...没有什么侥幸!”

林长生捻须大笑。

“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

林染学着林长生的动作,双手成八字,伸到林长生的面前。

“哟呵,你个臭小子!”

林长生拿起烟杆往林染的头上敲去,大笑:

“哼!原则上讲我是输了,但是别忘了,我就是原则!”

“错了错了!”

林染捂着头认怂。

“明早收拾行李去你静春叔家。”

林长生用烟杆挑起褪色的蓝布窗帘,雨幕中多年未变的山景正在融化。

“高中办一个借读手续。”

林染面色如常,突然说道。

“我昨晚梦到那个门又开了。”

林染无意间瞥见爷爷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隐隐凸起,好似缠绕在梦境中青铜门扉上的腐烂水草。

“门?什么门?。”爷爷搭着烟枪,略微蹙眉,簇簇烟雾缓缓飘起。

“青铜门。”

“又梦见那门了?”

林长生面色低沉,语气萎靡。

“今晚吃点安神药再睡,没事的,那只是一个梦!”

“我会的。”

林长生似乎想起什么,故而斟酌:

“你也初中毕业了,高中三年周末就回你爸的老房子住,平时去你婶婶家吃饭就行。”

“婶婶...婶婶家有两个弟弟,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嗯...平时有空去你婶婶的饭店打打杂。”

“好。”

林染耷拉着脸,平静回应。

晚上9:30,窗外的雨骤然滂沱,老风扇在头顶吱呀转动,把潮湿的暑气搅成黏稠的漩涡。

“希望不会给叔叔添麻烦吧!”

“湖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几百丈的青铜大门呢,想来梦也是假的!”

林染暗自庆幸。

林染蜷缩在雕花木床里数雨滴,后颈的冷汗把枕巾洇出深色痕迹。

昨晚他又溺亡在抚仙湖的梦境里:冰凉的水流钻进鼻腔,青铜门环上的青铜锁链紧紧囚禁着他的身体。

枕边的哮喘喷雾剂滚落床底,铝罐撞击青砖的声响惊醒了后院的狸花猫。林染数着胸腔里拉风箱般的哮鸣音,自从梦到抚仙湖后,林染就得哮喘,身体愈发虚弱,像是一种诅咒。

狂风呼啸,窗棂突然震颤,七只青铜风铃在屋檐下集体共震。

铃铃铃——

此刻它们正以某种古老的韵律摇晃,铃舌上的铜绿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纹路。

“小染。”

林染突然听见有人唤他,惊坐起身时撞翻了床头的玻璃药瓶。安眠药片滚落在青砖地上,像被雨水冲散的星子。

晚上10:30,爷爷披着藏青色汗衫倚靠在门框,手里端着冒热气的搪瓷缸。

“把安神药吃了。”

搪瓷缸沿结着深褐色茶垢。

“谢谢爷爷。”

林染低头啜饮,瞥见爷爷裤管沾着新鲜泥点。

在林染看不见的地方,院角的青苔有被重物拖拽的痕迹,空气中浮动着铁锈与香灰混杂的古怪气息。

“爷爷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猜到你没睡,每次说你梦到的青铜门,你都会精神衰弱...吃完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

粘稠的黑雨把房间染黑。

凌晨1:30,樟木箱发出呜咽。泛黄的照片从夹页滑落。

穿橘红色潜水服的男女并肩而立,他们背后的湖面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林染的指尖抚过照片上母亲左腕的翡翠镯子——此刻正在他枕头下压着,边缘有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哇啊——林染打了一个哈欠,困意入潮,将林染意识吞没。

凌晨2:30,林染无数次翻阅过这些日志,看着乏味的日志,林悄然入梦。

“快!快!门开了!”

梦中湖底的青铜门在雷声中訇然中开。林染身穿潜水服潜入水面,脊背撞上冰凉的石壁,幽蓝水波里悬浮着数以万计的青铜铃铛。

远处,一盏头灯光束穿透黑暗,照亮门扉上密密麻麻的铭文,那些笔画突然化作活蛇钻进他的耳膜。

“吼——”

整个湖底响起恐怖的嘶吼,湖面涌动银浪。

巨型的血红色扭曲身影从青铜门爬出,整个抚仙湖开始沸腾,湖面水汽蒸腾,林染被湖水烹煮,浑身炙热。

血月猝然倒悬,湖水出现分层,渗出尸油状的猩红色液体。

鬼影的灰白指节反折成蜘蛛步态,三排螺旋齿从撕裂的颚骨中旋转探出,舌苔上数百只复眼同时睁开,无数蠕动的半透明触须交织,每根触须末端裂开为布满利齿的眼球,瞳孔中映出林染扭曲的身影。

“鬼...鬼啊!”

林染急忙大叫,浑身发颤。

“吼!”巨大的声响从血口中传出。

湖面泛起巨浪,刺入灵魂的吼叫让林染头疼欲裂,双手抱头。

青铜门缝发散出诡异的邪光,照射在林振生和李书琪的身上,诡异的邪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两人的血液停止流动,两条刻满奇怪符文的青铜锁链紧紧着锁着两人的灵魂。

“快走,理性测仪爆表了!“

母亲李书琪的尖叫刺破水幕。

“那…那是什么东西!”

林染在远处头疼欲裂,艰难的抬起头,眼缝中窥视着那个不断侵蚀他理性的身影。

血色肉块注意到林染,撕裂笑道:“吾…吾名万手佛尊,桀桀桀!”

血色肉人张开那并非血肉之口的形态,更像是某种祭祀仪式的具象化。

边缘裂开青铜鼎纹般的锯齿状褶皱,表面浮凸着褪色神秘残章,字迹随呼吸蠕动如蛞蝓。

内壁布满半透明的肉芽,每一颗芽尖都嵌着微缩的佛龛,其中供奉着腐烂的婴孩舌胎。

当祂再次开口,喉洞内壁堆叠着溺死者的牙龈,渗出黄绿脓液,沸腾起泡时浮现人脸。

“鬼!世界上怎么会有鬼!”

林染身体剧烈颤抖,眼角流出两条血泪,视线像是被遏制,紧紧被万手佛尊吸引,像是虔诚的奴仆。

万手佛尊对着林染邪笑。

“孩子...过来吧,接受我的拥抱,让我度化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