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旁人怀疑

孟氏眸光微闪,含糊其辞,只言好好保管此物,就当对楚父的念想。

结合原身记忆与孟氏态度,楚昭朝猜测,这玉镯极有可能与那道士有关。

而那道士定是与楚父说了什么,让他不得不离开。

她指腹摩挲着袖袋里冰凉的水银纹铜镜,镜面血沁般的凤凰图腾正隐隐发烫,镜背面刻字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镯子内侧的凤凰纹路突然与镜中朱砂批注重合。

这让楚昭朝浑身一颤。

她现在可以肯定,这面铜镜就是前世父亲拿给她看的那个法器!

只是楚家未有修士,只是普通世家,不但有铜镜,还藏着宝物凤凰玉镯。

这一切都不简单。

方才她还想着以后与楚家关系断个干净。

现在想想,楚家还是要回的。

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法子。

“起轿!”

楚昭朝心思百转间,喜娘的尖声划破暮色。

八抬朱漆喜轿在灯笼长龙中缓缓前行。

她掀开轿帘一角,朱雀街两侧商铺已掌起气死风灯,酒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轿外热闹非凡,单看这一幕,哪有即将城破的样子。

也或许,普通百姓根本不知具体战事如何,只知道那些高门大户依旧娶妻嫁女,他们都不逃,自己瞎担心什么。

却不知这些所谓的高门,早就做好撤走的打算。

暮色渐浓时,喜轿终于停在秦府朱门前。

它正对着金陵城最喧闹的朱雀街,府邸看着巍峨气派,高门大户这一刻具象化。

楚昭朝尚未掀帘,道喜声已裹着铜钱落地的脆响撞入轿中。

“落轿!”

轿身猛地一顿,喜娘尖细的声音响起:“新娘子,到了!”

楚昭朝攥紧并蒂莲团扇,透过丝绢隐约瞧见秦彻俯身撩开轿帘。

他苍白修长的手悬在光影交接处,指节凸起的弧度让她想起古籍里描画的青骨鬼爪。

“娘子,下轿了!”

那嗓音似浸过寒潭的玉磬,偏生尾音勾着砂砾般的杂声。

“新郎新娘跨火盆,日子红火福满门!”

火舌猝然窜高半尺,蓝焰舔舐着鎏金盆沿。

秦彻忽然揽住她腰身,掌心寒意穿透五层嫁衣,惊得楚昭朝险些掉落袖中铜镜。

围观人群爆出哄笑。

几个纨绔公子拍掌高喊:“秦六郎急什么!入洞房再温存也不迟!”

“别动。”

他指尖划过她后腰命门穴,一缕阴气如毒蛇钻入经脉:“既已结了这同命契,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可在旁人瞧来,却是夫妻恩爱。

接下来秦彻一路抱着楚昭朝,直到正堂才将她放在红色锦褥下。

借着团扇,她迅速扫了眼坐在高堂上的二位。

心中不禁疑惑起来:堂上女子一身圆领紫衣,唇角含着浅笑,看着不过三十出头,应该就是秦彻之母王氏,可旁边那男的怎么那么老?

而且背都驼了。

传闻秦厉将军骁勇善战,与大戎交战数十年,鲜有败绩,就算不是孔武有力、身形高大,也该腰板硬朗才是。

更诡异的是,两人目光都直直落在楚昭朝身上。

探究的意味十分明显。

楚昭朝快速收回视线,却在空中与秦彻交汇。

“一拜天地。”

司礼官声音异常尖细,让楚昭朝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一看才知,是内官。

他们的婚事竟然惊动宫中?

楚昭朝屈膝时,铜镜边缘抵住腰间软肉,秦彻广袖拂过她后颈,龙涎香里混着之前焚烧的焦味,袖口金线暗绣的符咒擦过她耳垂。

“二拜高堂。”

楚昭朝再次屈膝时,阴阳眼看见王氏的织金裙裾无风自动,七条傀儡丝从她袖中蜿蜒而出,缠着老者脖颈做出点头动作。

原来如此!

她瞥见秦彻嘴角冷笑,藏在喜服下的左手掐着雷诀,而老者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向她。

“夫妻交拜...”

内官笑意盈盈走来,立时有人捧上缠着红线的合卺杯:“昭武将军,你们饮尽此杯,方得圆满。”

楚昭朝袖中铜镜骤然发烫。

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里,竟映出半枚青铜虎符虚影。

秦彻的喉结在吞咽时诡异地凸起鳞片状纹路。

见楚昭朝只是看他,大掌附在手手背,将酒灌入她口中。

烈酒入喉刹那,铜镜与玉镯同时震颤,她看见幻象:身着嫁衣的自己倒在血泊中,秦彻身后赫然立着楚家祠堂供奉的凤凰神女玉像!

这个幻象,惊得楚昭朝出了一身冷汗。

一旁的案几上,有几滴洒落的合卺酒,悄然形成一副诡异卦象。

“礼成!”

众人簇拥着的他们来到宜堂院。

秦彻刚要坐下,一个与秦彻年岁相仿的健硕男子就要去拉秦彻:“玄卿,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你可不能躲,喝痛快了才能回来。”

秦彻生于冬至,及冠三月有余。

玄卿是秦彻的字。

话落,立刻有一个高精壮的男子出声附和:“就是,我们这些兄弟,就你成婚最晚,今儿必须得喝尽兴。”

说话的两人,原身都不认识。

不过能与秦彻称兄道弟,想也知家世不俗。

秦彻笑看着她:“我去去就来。”

健硕男子语气揶揄:“玄卿,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果然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

话落,房间又是一阵哄闹!

秦彻将人都给拉了出去。

楚昭朝看见,秦彻指尖悬在兄弟衣袖上方半寸,冷凝的阴气凝成丝线缠绕对方手腕。

这是《妙华莲华经》记载的“锁魂诀”。

一个少年将军,正是火气最旺,身体最热的时候。

可他的手那么凉。

一旦触碰,必然引起旁人怀疑。

被挽着的青年突然踉跄,还自嘲起来:“我这是还没喝上喜酒人就醉了。”

嬉闹声渐渐远去,喜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楚昭朝放下手中圆扇,红绸也扔到一旁。

前院的唢呐声再度响起,应是秦彻他们已到前院,听着热闹的很,秦家嫡子成亲,半个金陵城都来捧场。

这个时候,就给人一种金陵城依旧繁华,大戎大军南下,只是一个错觉。

喜房里除了她身边伺候丽香和菊香,还有秦家两个丫鬟,高一点的叫素言,矮点胖点的叫素心。

“我有些累了,你们去外间守着。”

待房间只余一人,楚昭朝右手覆在玉镯上,尝试几次,除了最先开始在楚家散出那澎湃灵力后,竟就再无动静。

五灵泉......

当时将血滴进镯子时,的确看到一股五色泉水从镯子里喷涌而出。

她确定自己没看错!

孟氏,她究竟知不知道镯子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