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卖屁股也没这么快

下午出摊前雨还没停。

三人都套上雨衣，到了夜市街，人流量果然不如前几晚，甚至摊贩也少了些，比如套圈的，算命的……

李得宝停好推车，去小店打了个电话。

现在能用BB机的都少，想跟异地沟通，都是往就近的小店打，店老板去叫人接，接听一般免费，打电话的那方一分钟收5毛，也分地方。

打完电话回来一讲，李得宝他弟明天早上就能到，但他弟媳妇也一同来了。

王芳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和这个妯娌处得不好。

别说妯娌，只要住一个屋檐下的都很难处好。

远香近臭。

就不说婆媳关系这个世界性难题了，就连很多夫妻都处不好，要不然离婚率怎么会那么高。

相对来说，两个兄弟好相处一点。

只能说相对。

兄弟阋墙的也不少。

就算下雨，晚上生意也不错。

雨不大，架了棚子撑了伞，里面干燥，吃宵夜的人坐得满满当当。

等高峰期过了，人流量小了，王芳压了半天的火气也上来了，逮着空就低声说李得宝，把这家伙说急眼了，想撂摊子了，她就不说了。

她又不傻，继续聒噪等男人揍你吗？

收市回去，王芳又开始作妖，处处找李得宝麻烦，不是说他推车没停好，就是说他锅没洗干净，还不给他拿换洗衣服，就让他关在一楼后院的卫生间里跳脚。

李得宝总不可能遛着鸟出来吧。

他丢不起那人。

气得他直叫唤，“小午，小午……”

听到老公叫外援了，王芳就抢着先把衣服送过去了。

不能让自家男人在外人面前太丢脸。

她还是有点分寸的。

虽然不多。

郑午其实早看在眼里，给李得宝出了个主意，“多大点事啊，扔厂里不就行了。”

“对呀！“

乐得他一拍大腿，“我咋没想到呢，永盛这个鸟厂天天加班，加到晚上九点十点，累死人，她就没精神来摊上了。”

王芳也不作声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得宝就去火车站接人，菜都是王芳和郑午去买的。

直到中午他才把人接回来。

他弟叫李得财，两兄弟长得差不多。

弟媳叫张红梅，干瘦，脸尖腮凹，显出一股刻薄味来。

貌由心生。

郑午觉得他这弟媳妇可能真不好相处。

这两口子坐了三天两夜的绿皮车，黑眼圈熬出来了，味也捂出来了。

张红梅见到郑午这个陌生人，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怎的，一直就往她男人后面躲，搞得郑午来还以为自己长得像杀人狂，吓到她了。

王芳悄悄揭她老底，“她在装，装胆小、装害羞，让男人心疼她、怜惜她，当初李得财就是这样被她骗上手的，娶回家才晓得是个泼妇，嗓门比母猪都大，吵架直跳脚，裤子都跳掉那种，全村的婆娘没一个吵得过她。”

说得郑午直想笑。

洗完澡吃完饭，新来的两口子双双去楼上补觉。

他们住郑午隔壁。

王芳甚至抽空还帮他们把衣服洗了。这女人嘴利索，人情世故也利索。

事情做得让人挑不出错处。

隔壁两夫妻睡得沉，也不影响郑午码字，人甚至还轻松起来，毕竟连轴转的骡子生活马上要结束了，当然，今天可能还轻松不了，见习期总得给人家一天吧。

出摊前两口子下来一起吃饭。

李得宝就说了对他们的安排，“我这小摊只能要一个人，得财，你跟着我们干，红梅你就只能进厂了。”

张红梅筷子一顿，看着李得财。

后者就护着老婆，说：“她胆子小，进厂怕做不上趟，能不能让她跟着你们帮摊，我进厂。”

王芳的脸刷的黑成包青天，“你们以为这深圳小摊那么好帮？前天你哥和小午才和混混们打了一架，连三尺长的西瓜刀都用上了，你一个女人留摊上有什么用？”

李得宝跟着帮腔，“就是，当时保安来了三十几个，连警察都来了，抓了好几个走。要想在夜市街站稳脚跟，还得要男人才撑得住，否则我们花400块请个帮工不就行了，巴巴的老远把你叫出来，还不是指着咱们亲兄弟能齐心对外。”

郑午也点点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听到特区卖个夜宵都这么凶险，两口子齐齐一哆嗦。

看出他们害怕，还想打退堂鼓，李得宝就直接用金钱砸：“进厂一个月400，卖宵夜一天400，你们自己选。别说我这个亲哥发财不带你。”

这还用选？

一天400，一个月1万2！

卖屁股也没这么快。

迟疑一下，就是对金钱的不尊重。

“富贵险中求，我豁出命跟你们干了！”

李得财多读了两年书，说得出几句名言，转头又吩咐妻子，“红梅，你自己进厂。别人都做得下来，你又没少手少脚，怕什么。”

张红梅喜滋滋的应了。

甚至眼里都冒出了金光，全是人民币的形状。

刚来的两口子积极性很高，三点半出摊，都跟了去。

郑午也终于不用骑重死人的三轮车，李得财抢着骑了，张红梅在后面吭哧吭哧的推。

郑午两手插兜，一身轻松跟在后面，好像是出去闲逛的。

过路口时，他还专门瞅瞅四周，没看到大黄，反而有点失望。

人多力量大。

到点位扯开摊子，两兄弟一起颠锅，王芳终于告别油烟满身的厨师岗，正式进驻老板娘岗位了。

她腰上围着挎包开始收钱！

人都意气风发了！

还时不时指挥张红梅上菜收碗筷，故意把她支使得团团转，争取一晚上把她累得谈摊色变，再也不敢惦记帮摊了。这两口子的表现比郑午预想的要好，都是农村做惯事的，他们很快就适应下来，干得有模有样。

郑午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站街。

他寻把空凳子坐了，整杯凉白开端着，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品评路过的美女。

这位太胖，那位太丑。

咦！

这位背影不错，水蛇腰，蜜桃臀，够劲。

郑午冲她吹了声口哨。

美女一回头，吓得郑午口水都倒流。

呛得他差点把自己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