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仪式感

从夜市街骑回小院，郑午已经热得汗流浃背。

这才六月初，中午就已经35度了。

他刚打开门，狸花猫就抢先跑进去，大黄也一个箭步蹿过来，把条尾巴甩成了螺旋桨，嘴里还不住的朝他嘤嘤嘤。

郑午才不吃它这套，拦着门不让进：“再嘤嘤嘤也没用，你太脏了，进去会熏死我。”

脏狗就死皮赖脸的想往里钻，被郑午一脚勾出去，啪的关上门，气得它在外面一个劲嚎丧，还把门挠得咵咵乱响。

天太热，猫猫狗狗也不出去打野了，就想赖他房间里吹空调，毕竟整日整夜开空调的就只他了。

王芳他们过惯苦日子的，空调压根就舍不得开，一天两度电呢，有风扇对付着就行了。

纯属没苦硬吃。

郑午是丁点苦都不想吃。

穿越到电子厂，要换了别人，怎么也得上车间打两天螺丝过过渡吧，他不，他硬是换着花样生病，直接躺到发钱跑人。

享受着凉快的空调，郑午是打心眼里感谢富有又大方的房东陈生，全家都搬走了，旧空调也没卖拆走换钱，继续为自己这些穷逼租客提供福利。

现在自己装个空调得三千块呢，他可舍不得。

今天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虽然还是个光杆司令，可毕竟标志着自己向娱乐圈迈进了一大步，他有些亢奋，脑子里烧成一团浆糊，根本静不下心来码字，无意识的在屋里转着圈，也不知道干点啥。

正好王芳在下面唤她的好大儿：“小午，冰箱里有刚买的翻沙西瓜，可甜可甜了，快抱上去吃。”

“好的姐，马上。”

郑午立马馋了，拉开房门，却差点一脚踩爆大黄的狗肚皮。

这死狗正摊在他门口，靠吸着门缝那点凉气散热，跟特娘吸面粉似的，爽得眼睛都翻了白，连路都懒得起来让。

郑午直接跨过它，去厨房抱出冰箱里的西瓜，拿刀一分两半，问正在忙活午餐的两口子，“你们要切成牙，还是切成小方块？”

“你自己拿楼上吃，不用管我们，我们现在不渴。”

“好嘞。”

郑午就塞了半个回去，半个抱手上，还捎上一把汤匙上楼。

一脚把偷遛进来的大黄勾出去，把门一关，往椅子上那么一摊，无视某狗的呜呜咽咽，美滋滋的吹着空调吃西瓜，人一口，猫一块，快活似神仙。

夏日三宝，就缺wifi了。

不过这玩意儿暂时还指望不上。

吃完西瓜，摊了半晌，还是不想码字，可这人一闲下来，手就发痒。

还想做怪。

他打开门，对着哀怨的大黄桀桀怪笑，“就你了。”

找根绳子往它颈上一套，吓得狸花猫怪叫一声，弓起身子一蹦老高，直接蹿到荔枝树顶上。

狗也吓得半死，嚎得惨不忍睹，“杀狗了，杀狗了。”

郑午不顾它的死活，把它拉到楼下，往水龙头边一拴，拿起水管就往它身上滋。

大黄做为一只流浪狗，前半生都活得极为潦草，何曾被高高在上的人类侍候过。

它还以为今天又要嗝屁了，都吓得尿失禁了。

郑午也不管，直接把它滋透，再把洗发香波涂满狗身，拿起鞋刷子从头到尾一通猛刷。大黄给侍候舒服了，自动躺下，嘴里直哼唧，还主动抬起了爪爪，示意胳肢窝也要刷刷……

足足刷了三遍，水才干净了。

狗毛也浅了好几个度。

还轻了好几斤。

场地打扫干净，沾满狗毛的鞋刷子往垃圾桶一扔，齐活。

上楼，刚开门，狸花猫就吱溜一声，从树枝跳到阳台，进屋了。

大黄也在门口期期艾艾。

郑午一脚把它勾进来。

妈呀，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澡果然不是白洗的。

大黄两只狗眼立刻湿漉漉的，天可怜见的，自己终于跟那只可恨的猫一个待遇了，它把尾巴甩得飞快，都炫出了幻影，还一个劲的嘤嘤嘤，嘤得呜呜咽咽的，听着都快哭了，

郑午怜爱的挼（rua，二声）了它几把，又嫌弃的道，“哭个屁，你还能不能像个男狗了！”

熟悉的叮一声，空调开了，大黄连忙在出风口躺下了。

一番体力运动后，郑午的脑子又好使了，继续码字。

三天后，他去工商局取回了营业执照。

现在条件不成熟，就他一个老板当着光杆司令，先放着压箱底，以备后用。

半个月后，郑午头一次吃到了在树上成熟的荔枝，也第一次收到了来自四川峨影厂的回信。

措词一看就是体制内手笔。

“经文学部几位编剧认真讨论，你的剧本《不见不散》总体被认可，原则上予以通过，但细微之处还有不足，请你择日来峨眉电影厂一起参详修改……不必担心差旅费及食宿问题，本厂会解决。”

他一时有些头大。

这封信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原本是打算把还珠格格写完，再忙其他的事。

那就先搁置。

回信上不是说择日么，也没日期限定，等书完成再说吧！

信往抽屉一锁，完事。

同时也得到了消息，说多动症伤员赵平安哭着喊着要出院。

他实在不想在医院躺尸了，就算田源摆出‘在医院呆越久，厂里赔得越多‘的诱惑，都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日进千金的遛冰场已经在他心里不可撼动了。

无奈，只能去把他接回厂。

第二天，这家伙就拄着拐杖辞职出厂了，后继的赔偿直接由厂里的同学代领。

小腿骨折一般会被认定为十级伤残，是可以办理残疾证，每月有钱领，同学们都劝他去办一个。

赵平安却相当激动，说打死他都不会去办残疾证。

办了就证明他永远是个废人了。

这对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确实十分残忍。

郑午他们也不好再劝。

几个人帮他拎着桶和大包小包，把他领到田源隔壁，他和冯志邦暂时租住在这里。

田源是真的会笼络人心。

他居然弄了个火盆摆上，让赵平安跨了才进门，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束艾叶，把他全身上下扫了又扫，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扫神明护身，二扫霉运不来，三扫桃花运不断，四扫年年发大财。”

仪式感足足的，把我们的伤员同志感动得一塌糊涂。

眼睛都红了。

从手术室出来，这货的眼睛都没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