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刘老头

“天杀的蛮子天天杀人，早晚要把他们灭干净了！”

“嘘！你小声点！命不想要了？”

“哼！老子早就不想活了！”

“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听说胡子又要祭神了，这次不知道又要杀多少人。”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众人的绝望在黑暗的地下矿洞中相互缠绕，黑暗中一个年轻人将矿石捡进背篓，然后背起背篓朝着上面走去。粗糙的藤条勒进血肉中，年轻人不为所动。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前方出现亮光，年轻人抬手挡了挡光继续往前走。

哗啦啦！前方传来石头撞击的声音，一个同样背着背篓的人倒在地上，背篓中的矿石顺着坡道往下滚，年轻人熟练地躲过滚动的矿石，来到那人跟前，看了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摇了摇继续往上走。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一空，一个巨大的矿洞出现在他的面前，敲打矿石的叮当声响成一片。年轻人背着自己的背篓来到一个老人边上，将矿石从背篓里倒出。

“开饭了！”随着声音响起，洞内敲打矿石的声音立即消失，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汇集。

年轻人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众人看到他后都纷纷让开一条道，年轻人来到分饭的人面前，看了分饭的人一眼，那人立马拿起几个馒头和一竹筒水塞进他的手中。

“嘿嘿！张小哥，这是您的，不够再来！不够再来！”

年轻人没有理会他，转身走出人群，来到自己自己倒石头的地方，一个老人蹲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石头，一边敲一边嘴里低喃着：“我家祖上可是出过仙人的！仙人呐！”

年轻人看了老人一眼，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馒头递了过去：“刘大爷！吃饭了！”

“嘿嘿！二娃子！你来了！”老人抬头，当看到馒头后立马抢过去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年轻人在老人身边坐了下来，慢慢啃着干硬的馒头。

“二娃子，我跟你说，这世间是有仙人的，我家祖上就出过仙人，他说了人之所以能成为仙人，全靠体内的先天一炁，有的人先天一炁多就能修炼仙法，有的人少一些只能练武成为武功盖世的大侠，普通人体内的先天一炁最少，所以啥也干不了。但他不一样，他能抢天地间的先天一炁，所以他成仙了。”

“那你家仙人是怎么抢天地之间的先天一炁的？”

老人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别跟别人说。”看到年轻人点点头后老人才继续说道：“他修炼了一种仙法，他就是靠那仙法抢到了先天一炁的，他把那仙法传下来了，我偷偷传给你！”

“为什么要传给我？”

“你跟别人不一样！他们都欺负我，只有你不但护着我还相信我说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那仙法传给你。”

“什么事？”

“我死后你将我带回刘家村，把我埋在那里。”

“可是，我出不去啊。”

“你肯定能出去的，我绝对没看错！”

“嗯！好！我考虑考虑！”

“那你可得快点！不然老头子我恐怕等不了了！”

张纯良站起身背起背篓，怜悯地看了刘老头一眼，刚才这样的对话他不记得重复了多少遍。据与老人一同被抓来的人说，胡人当着老人的面杀了他的儿子，将他儿媳妇强暴致死，还把他三岁的孙子煮了给老人吃，自那以后老人逢人便说他家祖上出过仙人。再次看了老人一眼，张纯良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身朝着矿洞走去。

自从被抓到这里老头就是他的搭档，他负责挖矿并将矿石背上来，老人则负责将矿石敲碎。因为有他的存在，这片矿洞中没人敢再欺负老人，相处久了他渐渐地将这个老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老人虽然疯但每次看到他的笑容张纯良觉得很舒服，他也是这个被绝望气息笼罩的地下矿洞中唯一一个笑得出来的人。

走入矿洞，上来时倒在自己前面的那个男人的尸体果然没了，想必已经被人吃掉了。张纯良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走，来到自己挖矿的地方，周围一片寂静，他盘坐在地开始吐纳，尽管这样的吐纳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做。

矿洞内渐渐响起其他人的声音，张纯良结束了自己的吐纳，开始挖矿将矿石装进背篓，背到上面，这样的动作在每一个地下矿洞中的人身上循环。

再次来到刘老头身边，将矿石倒在地上，老人嘴里依然念叨着那句“我家祖上出过仙人。”然后抬起头看向他嘿嘿一笑“嘿嘿，二娃子，你来了！来来来我跟你说……”

先前的对话再重复一遍，听得旁边的人不住摇头叹息。

“唉！张小哥，也就是你还有精力跟这老疯子聊几句，以前别人不信他他就扑上去咬人，好几次都差点被……”

就在这时轰隆声传来，众人手中的活计一听都侧耳倾听，轰隆声越来越大。

“是马蹄声！”

“是大军打来了！咱们得救了！”

“快！冲出去！”

众人高呼着朝洞口涌去。

“嘿嘿！二娃子！咱们可以回家了！我大孙子肯定等着急了！”

刘老头站起身激动地浑身颤抖，迈步就准备跟上众人。张纯良一把拉住老人，他比任何人听得都真切，他也想立马冲出去，但他知道现在最可怕的不是外面的敌人而是这些已经发疯的同族。

“刘大爷，咱先等等！等我收拾收拾带您出去！”

“好好好！那你快点啊！”

嘴上虽说收拾东西可张纯良却没有动只是拉着老人坐下，看着乱成一团的地下空洞，众人疯狂地朝着洞口涌，动作慢一些的被推倒在地，后面的人就从他们身上踩过去，一时间惨叫声、怒骂声响成一片。

前方的声音渐渐远去，身后的矿洞中开始有声音传来，张纯良背起老人朝着洞口走去。

“二娃子！快放我下来，我能走。”

“刘大爷，我力气大，我背你出去，这样我们能快一些。”

“哦！好好好！二娃子！我没看错你，你真的是个好娃娃，等出去了你就跟我回家，我给你找个媳妇，以后你就住在我们村。”

“好！以后我就住你们村，你可记得要给我说个媳妇。”

张纯良一边与刘老头说着话一边警惕地往外走。地面上，马蹄声、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和惨叫声混成一片。当听到胡人大喊撤退的声音，张纯良脚下的步子猛然加速朝着洞口冲去。

光线越来越亮，借着照进来的光张纯良看到守在洞口的守卫已经消失不见，那些冲在前面的人也不见了踪影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刚走到洞口看着外面的情景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