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刘崇如

就在张纯良带着李秋婉躲起来疗伤的时候，距离他万里之外的上京城内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一间茶楼中刘崇如与欧阳宸对坐，二人之间的桌案上小茶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欧阳宸面色平静，刘崇如则低着头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茶，他十八岁中进士入朝为官至今已有近二十年，看着朝堂上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今天终于轮到自己了。

今天在朝堂上他再次请求皇帝出兵征讨胡人五部遭到东海王的训斥，一怒之下他将自己知道的当年的八王之乱始末说了出来，然后就被轰出了朝堂，他知道自己的仕途走到头了，轻则被下放，重则可能要丢命，可他不怕，我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可一想到数千万百姓还在战火中煎熬他就心如刀搅。

听完刘崇如的叙述欧阳宸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唉！崇如兄！你这是在坏我的道心呐！对此我也无能为力！”

“欧阳兄！胡人五部联合，西边的羌人已经接近凉州城，若是凉州城失陷，其他城池也必将失陷，中原最后一道防线也将土盆瓦解，到那时候不知多少百姓又将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析骸而炊的惨剧将蔓延整个中原大地！”

“崇如兄多虑了！我倒是听说出了个那什么朔风军，在羌人后方搅得天翻地覆，羌人现如今恐怕也无力再往前推了。”

“朔风军？呵！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他们与那些胡人又有何异？”

“那以崇如兄之见当如何？”

“唉！我又能如何呢！”突然刘崇如眼睛一亮看向欧阳宸急切地问道：“欧阳兄！镇魔司对胡人五部持何种看法？”

“崇如兄，镇魔司的规矩你应当清楚，镇魔司之人不得参与朝堂争斗。”

“这已经不是朝堂争斗了！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百姓被胡人屠戮吗？”

“呵！崇如兄！镇魔司的职责是镇魔！不是平乱！而且镇魔司不是大商的镇魔司更不是你们读书人的镇魔司！你们不是追求天下大同吗？当初打败胡人时将胡人纳入大商，他们就是大商的子民！可你们要将世人分成三六九等以体现你们读书人的高人一等，现在人家反了，他们就不是大商的子民了吗？你们怕武夫造反就向世人宣扬武夫粗鄙，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限制功法的流传，现在怎么样？呵呵！道理都是你们说了算！”欧阳宸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崇如兄！你坐在这上京城中看到的不过是‘易子而食，析骸而炊’八个字，我看到的是一座座京观，最大的高达百丈！他们将孩童的心肝掏出下酒，而且是现掏！那些孩子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掏出摆在盘子上才闭眼！女子被他们淫辱致死，这还不够！尸体还要被分食！你应该走出这上京城去看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是指望着别人来帮你实现自己的抱负！”

刘崇如张了张嘴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欧阳宸说的这些即便不是他们这一系亲自干的也绝对脱不了干系，怎么反驳？对方只说读书人而不是直接点名已经是给自己留了脸面了。

欧阳宸走了，留下一个令牌和一句话“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令牌是镇魔司的，自己可以凭此令牌推荐一人加入镇魔司，算是让自己与镇魔司有点香火情。相较于令牌刘崇如更在意那句话，他反复琢磨着，这世间的道理越是简单就越难做到，就是不知道龙海王会把自己的这一室之地安排在何处。

刘崇如前脚刚回到自己租住的院子，后脚传旨太监就到了。

“皇帝敕曰，封刘崇如金陵知府，居从四品，三日内启程，不得迁延！”

老太监将敕书和其他物品一并交到了刘崇如手上笑眯眯地说道：“恭喜刘大人！此去金陵路途遥远，大人还得当心呐！”

将老太监送出门，刘崇如阴沉着脸回到屋中急忙收拾行囊，匆匆忙忙出了上京城。骑着马站在山岗上回望上京，城内的灯火照亮了半边夜空，刘崇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之所以这么快出城只因为老太监老太监转身时一个看似无意的动作。

刘崇如看着上京城心中满是愤怒，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除此之外啥也做不了，就连能不能逃过东海王的追杀都还不知道，即便逃得过追杀到了金陵城自己的抱负又该如何施展？

大商三十六州，一百零八府在八王之乱后还在朝廷控制之下的不到一半，特别是南方的二十州就差另立朝廷了，而金陵城就在其中。自己在金陵城做好了那是皇帝陛下知人善用，没做好是你刘崇如能力不行休怪皇帝陛下杀你狗头！刘崇如此刻对整个朝堂已不抱任何希望，修炼多年的忠君之心也在此刻彻底破碎。

“呵！既然救不了这天下，那就用我的余生庇护一方百姓吧！”刘崇如长叹一声调转马头看向黑暗的前方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前路虽然黑暗但他有在黑暗中开辟一片光明之地的决心。

两天后，刘崇如终于离开了上京地界，他站在官道旁看着眼前的流民潮双眼中露出惊骇之色。人潮中拖家带口者有之，男的挑担女的抱着孩子，更多的则是孤身一人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跟随人潮缓缓向南。看着不见头尾的流民队伍，他在其中没看到一个老人，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头顶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许久过后，刘崇如才回过神来，翻身上马朝着一旁的小道快速离去，他必须为流民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张纯良和李秋婉二人在山中一呆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虽然身上有伤但他还是坚持每天耍一耍自己的宝刀。李秋婉比张纯良还拼命，除了吃饭睡觉都在适应那杆长枪，她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说能帮上龙傲天最起码也不能让自己成为累赘。

“龙大哥！那些人还会追来吗？”

“应该不会了，不过再往前就是大商与胡人的拉锯地带了，咱们还得小心一些，走吧！”

二人牵着马朝山外走去，就在二人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几个羌人就寻到了这里，一番查看后朝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