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身受是最为困难的，多数时间里，理解是一种奢望。
安洁莉娜只能似懂非懂点着头，道出密涅瓦话中的隐患深意。
“你是指，老师他，是这种人吗，会因为失去爱而疯狂。”
“不被爱只是不走运，不会爱则是一种不幸……安洁莉娜。”
吸血鬼丫头点着小脑袋瓜子，将猫头鹰放回肩头，漫无目的游荡于这座伟大的城市。
“嗯，你比雾尼聪明多了，密涅瓦。”
“我们是平等的关系，并不存在本质上的差异，皆是某个神秘存在的意志延伸……”
“你是指，马老师吗。”
安洁莉娜顿感好奇，她时常听维克多提起马老师，可从来没听过关于马老师的任何确凿消息。
毫无疑问，那位老师的老师，对维克多造成了深刻的影响，否则谁会教学时总提起无关者的名讳呢。
“并非那位大人……以你当前的状况，不应提及那些维克多时常挂在嘴边的名讳。”
“为什么。”
“克制，人类需要限定自我的认知能力，过度狂妄的思维只会引发无止境的灾难。”
与一只猫头鹰漫步在大街小巷，仿佛自言自语时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若是以前的安洁莉娜，她会窘迫捂住脑袋，尽快逃离这尴尬的气氛。
可现在的话，她开始适应了，是的，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她不再是那个靠着炼制药剂，满足微小愿望的巫师，而是一只被神秘人物收为学徒的吸血鬼。
夜幕将近，密涅瓦朦胧的眼睛渐渐张开，锐利而深刻目光环视着这座被烟雾所笼罩的城市。
“安洁莉娜，你加入这场游戏的目地是什么，单纯的复仇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必须要做。”
“嗯……有时自认为无知，也是种智慧。”密涅瓦张开羽翼，接近两米的翼展将吸血鬼丫头覆盖住。
“银剑碎片，它是通往升格的钥匙，却也是堕落的根源。
第一块碎片——慈爱，将在五天后于图斯诊所出现。”
“这是你预言的结果？还是说早有预谋。”
“依照雾尼的记录，对瓦尔德拉达市的分析，以及银剑碎片位置的消息，你也可以用理性的逻辑推断，取代神秘莫测的命运之河。”
“那就回去吧，我想重新拾起药剂学了，希望老师对这个领域有点研究……他有什么东西是不懂的吗，真是好奇。”
“很多，很多……但那些东西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畴，仅靠理性与思考是无法获悉真相的。”
安洁莉娜带着密涅瓦回到居住的庄园，见到维克多正躺在沙发靠椅昏昏欲睡，双眼发白仿佛昏死过去，以最为果断的方式，用纸笔写下一张满是各种原料与制作流程的配方。
学生摇晃着老师的肩膀，以嫌弃的口吻说：“老师，老师，别做春梦了，等你老了，就只有我能陪着你了。”
维克多虎躯一震，瞬间清醒，他拍打着脸颊，心有余悸说：“妈的，我怎么会做梦……”
“是人都会做梦，这很奇怪吗？”安洁莉娜蹲在沙发旁，歪着头疑惑于老师清醒后的茫然。
“可问题是，我不是人……”维克多用力揉搓太阳穴，他时隔千年，在转换为魔鬼之后，做了一场梦。
梦往往带有启示意义，魔鬼深信梦境的出现预兆着一件关于自身命运的事情即将发生。
依照马老师的说法，非理性显现的梦境是低级肉体生物的特长，而魔鬼从不做梦，只会预言。
他梦见了一座高耸的雪山，篝火环绕的山谷之间，头戴冠冕的祭司低声祈祷……
梦只持续了一瞬间，仅是一个场景，却让魔鬼的意识深陷其中。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人，难道说……你是恶魔？”
一个猛烈闹崩，让安洁莉娜捂着脑袋，眼泪险些蹦出。
维克多暂且将梦境中的雪山场景压下，没好气骂着学生：“记住，你以后说话的时候，最好使用卡兰姆语的词义，恶魔是什么？一群低贱、脑子里都是肌肉的蠢货，在卡兰姆语中是最严重的侮辱。”
“是是是。”
取来学生手中的配方单，维克多摩挲下巴沉思了一会，他当然知道安洁莉娜与密涅瓦交流了什么。
这一场交流，不过是为了让学生找到些能满足自我的东西，避免变成脑子里只有知识和力量的可怜虫。
虽然密涅瓦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结果还算是好的……药剂学的话，似乎也不错。
当然，维克多对药剂学的研究仅限于理论层面，但教导一个小丫头还是没问题的。
“嗯……一份劣质的生命灵药，多数无法找到的材料使用类似的东西平替……”
维克多皱着眉，发现配方中缺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东西。
生命灵药是吸血鬼起源的一种，这些饮下特殊混合药剂的人，生命体态会向着亡灵转换，却又保留着活物的特征。
这种隐秘的仪式，最为重要的，乃是强大邪恶生物的血液，最好是专精于死亡魔法，具备浓郁死亡气息的法师。
他心中嘀咕一番，难道我的血，是让安洁莉娜蜕变的最后诱因？
维克多专注于检查配方，心不在焉问了学生一句：“你的头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灰的。”
安洁莉娜下意识挽起一缕长发，她原本靓丽如阳的金发，大半已变成柔顺的金灰色，而混杂在其中的一些璀璨金芒，已是仅保留在发梢末端。
“从下水道回来的第三天开始，头发就开始向着灰色转换了。”
“嗯……这份配方还存在着一些问题，缺少一个最重要的引诱因子。”维克多并不准备隐瞒什么，他并不在乎学生拿这份重要的生命灵药配方做什么。
反而说，如果安洁莉娜能在生命灵药的研究中取得一些突破进展，或许是一个不错的谈资，说明自己的教育水平很是靠谱。
“足够纯净的邪恶生物血液，但这在墨洛尔帝国很难找到，负面能量天然会吸引杂质混入，而灵性与污染的纠缠，让负面能量往往都带着一股骚味。
骷髅架子身上都会长出几根触手和肉瘤，但没关系，合适的药剂师往往都知晓如何培育优秀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