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火药密匣

铁盒砸在青砖上的脆响惊飞檐角夜枭。

殷睿捻着指尖残留的硝石粉末,看周瑶发间银簪突然熔成液态,顺着她颤抖的指尖裹住那枚棱角分明的结晶。

紫色焰心在玻璃封印里明灭时,他嗅到了十年前掖庭局霉烂账本特有的酸腐味。

“陈永昌的遗物可不止会爆炸。“殷睿用靴尖挑起半片碎砖,砖块表面盐霜突然生长成蛛网状,“二十年前他给先帝炼的长生丹,把太医院药柜全染成了硝石色。“

通风口飘落的密信被王忠呕出的黑血浸透半幅。

老工匠蜷在墙角,指甲缝渗出的银丝正顺着地砖缝隙爬向铁盒。

殷睿甩出三粒盐晶击碎暗门时,瞥见周瑶耳后新生的凤凰纹正在吞噬王忠吐出的毒雾——那些墨色雾气凝成的小人,分明是盐务司账簿上常见的篡改符号。

“李主事倒是把户部的做账手法用到了毒术里。“周瑶突然扯断一缕发丝缠住结晶,发丝熔成的银线刺入玻璃封印的刹那,秦无涯的虚影在硝烟中扭曲成盐务司官印的形状,“可惜他算漏了陈氏火药遇盐即燃的特性。“

幻影发出的冷笑震得梁柱落灰如雪。

殷睿突然将铁盒残片按进王忠胸口,老人呕出的黑血瞬间蒸腾成盐雾,在周瑶发间银纹牵引下汇聚成箭头,直指李承官袍下摆——那里藏着三粒沾满凤凰纹火药的青盐。

“东南巷第七个腌菜缸。“秦无涯的虚影开始融化,每个坠落的水珠都映出皇城舆图残片,“当年陈永昌把半成品......“

周瑶突然用染血的指甲划破幻影,飞溅的银液在地面烧灼出焦黑的轨迹:“你故意让王老中的是双向蛊毒!“她腕间暴涨的玻璃纹路刺入通风孔,拽出条正在自燃的靛蓝色引线,“只要解毒就会触发......“

殷睿的盐罐在此时倾覆。

雪色颗粒落地成霜,沿着砖缝疯长的盐花突然开出二十八枚透明花苞,每个苞心都蜷缩着枚指甲盖大小的火药结晶。

他碾碎最饱满的那朵,爆开的金红色烟雾里浮现出半张陈年盐引,盖着永昌元年模糊的官印。

“劳烦李主事亲自跑趟东南巷。“殷睿对着仍在燃烧的通风口轻笑,指尖盐粒凝成把袖珍钥匙的形状,“记得带上你藏在官靴夹层的那罐......“

话未说完,周瑶突然用熔化的银簪贯穿整个盐雾幻象。

簪头滴落的银珠在落地前炸成凤凰翎羽,裹着尚未消散的“腌菜缸“三字余音,将密室西南角的青铜灯台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殷睿嗅着孔洞里飘出的陈年艾草味,突然把最后半罐盐撒向那盏遍布裂痕的宫灯。

月光恰在此刻偏移半寸。

盐粒撞击青铜的脆响里,二十八个孔洞同时渗出靛蓝色的液体,在地面汇聚成个残缺的“陳“字。

殷睿靴底碾过字迹的瞬间,周瑶腕间的凤凰暗纹突然发出类似龙吟的震颤,将最后几粒盐晶震向宫灯背面某个模糊的鱼洗纹......

盐粒撞击青铜灯台的脆响仿佛敲碎了月光。

靛蓝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陳“字的瞬间,殷睿突然抓起案头盛满硝石的陶罐,将整捧雪色结晶扬向西南角蜂窝状的孔洞:“东南巷的腌菜缸早被陈年艾草腌入味了!“

话音未落,二十八枚火药花苞突然同时绽放。

金红色烟雾与盐霜交织成网,裹住七个从梁上跃下的黑衣人。

周瑶腕间凤凰纹发出尖啸,熔化的银簪在硝烟中划出琉璃屏障:“你明知这是陷阱!“

“陷阱里才有真饵。“殷睿踩着李承官袍下摆溅落的青盐,看那些盐粒在火舌舔舐下爆开细密的凤凰图腾。

黑衣人腰间的铁质令牌被盐雾腐蚀出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都渗出靛蓝色液体,顺着地砖缝隙爬向王忠蜷缩的角落。

老工匠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迸溅的铁屑在盐雾里凝成细小齿轮。

周瑶甩出三根发丝缠住他咽喉:“别说出来!“发丝熔成的银链却突然被盐晶冻结,王忠嘶哑的“鱼洗纹“三字刚出口,整个密室突然响起类似龙吟的震颤。

殷睿靴底碾碎最后几粒青盐,爆开的盐花竟在半空凝成微型八卦阵图。

阵图转动的阴影里,李承藏在官靴夹层的陶罐突然龟裂,罐中流出的靛蓝色液体与王忠咳出的铁屑融合,在琉璃屏障表面烧灼出密密麻麻的账目数字。

“永昌元年的假账本!“周瑶瞳孔骤缩,腕间凤凰纹突然暴涨成玻璃锁链。

锁链穿透琉璃屏障的刹那,殷睿袖中飞出的盐粒已凝成钥匙形状,精准刺入李承胸前浮动的靛蓝色官印虚影。

禁军破门而入时,满室硝烟正化作鳞甲分明的苍龙。

龙须是周瑶发间垂落的银线,龙睛是殷睿掌心跳动的盐晶,而那些从王忠指甲缝钻出的银丝,此刻正沿着龙脊凝结成二十八枚火药结晶。

秦无涯的密信残片恰在此刻飘过龙首,泛黄的纸页映出皇城军械库的琉璃穹顶。

“三殿下好手段。“李承官袍突然自下摆开始盐化,靛蓝色的血管在皮肤表面凸起成篡改符号,“可惜陈永昌的鱼洗纹......“

周瑶的玻璃锁链突然绞碎他未尽之言。

殷睿背对禁军俯身拾取龙须末端坠落的盐晶,指尖轻轻摩挲其中映出的半幅舆图:“告诉秦无涯,他藏在军械库第三根承重柱里的艾草,该换新了。“

月光偏移至密室东墙时,盘旋的盐雾苍龙突然解体。

二十八枚结晶坠地成霜,却在接触砖石的瞬间化作流动的靛蓝色液体,顺着砖缝渗向地底。

周瑶腕间凤凰纹突然发出刺目银光,那些即将消失的液体竟被强行凝成冰晶,每一粒都封存着半片燃烧的凤凰翎羽。

“你以为自己掌控全局?“她扯断三根泛着盐霜的发丝,发梢坠落的银珠在殷睿靴边炸开细小坑洞,“王老咳出的铁屑带着双向蛊毒,现在整个密室的地砖......“

话音戛然而止。

最后几粒靛蓝色冰晶突然腾空而起,在禁军铁甲反射的冷光里拼出半枚鱼洗纹。

殷睿轻笑一声踢翻青铜灯台,灯油泼溅处,地砖缝隙渗出的盐霜正以诡异姿态扭曲成陈永昌的私印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