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戴了两年的珠串就应着这句话,“啪”的一声轻响断掉,散了一地,我能不害怕吗?”
“深夜的凉风吹着,我却在一瞬间被汗水浸湿了后背。”
“我不相信那是方亮,因为方亮就在我眼前,一瞬间的功夫消失不见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狂跳起来,连手脚都开始打颤,四周的风声听着也越来越像哭泣,我转头就往纺织厂外跑,也不管踩到了什么,好几次差点摔在地上。我一边往摩托的方向跑,一边扯着嗓子喊方亮。”
“方亮!亮子!你在哪里啊?快出来,我们赶紧走啊!”
“我喊了好几声,但是方亮却没有说出任何其他的回答,整个纺织厂就像是一个安静的巨兽,把方亮悄无声息地吞掉了。”
“啪!”
“身后传来一声脆响,和我踩碎骨头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猛地回头看去,却发现这附近什么也没有,连一只猫都看不到。我吊着一口气屏息看向黑暗的远处,影影幢幢的虚影好像是人,又好像不是。”
“啊——!救命啊!”
“我正全神贯注看着影子,精神紧绷着关注那些东西,一声尖叫从我身侧猛地响起来。
这声尖叫把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大吼起来,也想给自己壮壮胆。”
“谁啊!瞎叫唤什么!给我出来!”
“不远处的建筑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嘴里还在不停地尖叫着:“救命!救救我啊!有鬼!”
“她念叨着“有鬼”向我冲来,我根本看不清她是谁,只看到她直奔我而来,也给我吓得够呛。这女人跑到我几步远的地方,终于冷静下来,一下没站稳摔在了地上,大口喘息着停止了尖叫。”
“我,我是人……快拉我一把,这里头有东西!”她勉强说了几句话。
“我听她说话条理清晰,还会扭到脚,顿时放心不少,强忍着有点打颤的小腿,靠过去把她拽了起来。女人好不容易爬起来,抓着我的手臂站稳,空出一只手去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露出了脸。”
“这脸一露出来,我马上就认出了她。”
“刘丽丽?你怎么在这儿?”
“刘丽丽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这小县城很多人只读初中,毕业之后就各奔东西。她这么多年也没啥变化,只是头发长了、更显成熟了些。”
我听到这里,这才知道我之前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哪里。
之前,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张浩宇说自己是多年后才上学回来,但是刘丽丽一见到他,并不觉得惊喜,直接就开始聊天。
原来是钱一晚上两个人就已经见过,这倒是能够解释。
“你们原来当晚就见过。”杨晓露也说。
张浩宇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听我叫出她的名字,刘丽丽的心一下子也定了不少。”
“‘张浩宇啊?怎么是你!’她这么说,就往我这边走。”
“或许是这里太过诡异,虽然我们多年没见过,隔阂也没有那么明显。”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刘丽丽顿时显出几分后怕,甚至不敢完全回头看:‘里头不干净,咱们赶紧走。我是路过这儿过来解决内急的,差点吓死在里头。’”
“我刚才也在厂里,却没看到什么真正的诡异场面,大多都是我自己的脑补。”
杨晓露插话:“现在看来,这些多半就是装的。”
我也觉得,这邪恶多半就真是装的。
“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当时的我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问了她。”
“刘丽丽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才敢说话:“有个白影子跟着我,被它碰到的时候,我觉得周围都烧起来了,好像我被点燃了一样。”
“刚巧一阵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哆嗦:“真的假的?这地儿……”
“我想说这地方真有这么邪性吗?然后就想起来,方亮还失踪着呢。他一进这个纺织厂就没了影儿,我现在都不清楚刚才听到方亮说的话,到底是不是人在说。”
“你还记得方亮吗?他不见了。我觉得还是得找找他吧。”
“琢磨了半天,我对方亮的担心还是压过了害怕。不管刘丽丽说什么,我在这个厂子里并没有亲眼见到过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可我的兄弟方亮却是实实在在不见了。”
“还是别去吧,我,我害怕……”刘丽丽抓着我的衣袖,声音发颤,“里头真的有东西,我差点就被烧死了……”
“但是我不能扔下我的兄弟不管,所以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转头回去了。”
“我转身走,刘丽丽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离开,只能跟过来。她紧赶几步过来,一边跟着我一边求我:“别走了,再往里面就到厂区了……”
“我们走吧,我害怕……”
“方亮,方亮不接电话吗?你打他电话好不好,别去了……”
“我的手机还有电,但是方亮的手机却关机了。我跟刘丽丽说,刘丽丽吓得更厉害了:“它,它已经把方亮害了!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找到方亮是我最后的一点执著,今天就算是见不到人,我也要见到方亮的鬼!我一边往厂深处走,一边在破碎的晚风里找到几句人话。听上去好像是方亮在和谁说话,他的情绪很激动,又是哭又是叫的。”
““别杀我”、“我有罪”、“道歉,我道歉”,这几个短句不停地出现,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往那边去,越近就越能听清。我甚至听到方亮在不停地抽自己耳光,耳光声和哭泣声混杂着,渗人极了。”
杨晓露恍然大悟似的,又说到:“也是因为那一晚的事儿,所以你之后都不怎么怀疑刘丽丽。”
的确,人一般来说是不会怀疑一个受害者的,刘丽丽这个伪装倒是厉害。
“是啊,而且当时发生了更奇怪的事,我没办法聚精会神想这件事,只能信了刘丽丽。我正凝神听着,身后陡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早就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杨晓露也跟着凑热闹:“啊!这也太诡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苦笑一声,这还要想?不是里头的陈菲,就是刘丽丽放下的收音机。
我早就已经见惯了这种手段,根本不会感到害怕和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