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穹顶的射灯打在《双生》画作上时，沈冬烛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钴蓝色颜料。328页留言簿在展台玻璃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沐安用三种语言交替书写的“姐姐我爱你“像藤蔓般爬满纸页，最新一页的油墨里混着苏黎世飞来的雪粒——那是沐安今晨在机场贵宾厅赶写的。
“观众留言比画展手册还厚三倍呢。“林夏踮脚调整射灯角度，胸前的策展人工作证晃过画框玻璃，映出十年前四人在美术教室画的飞鲸壁画。唐晚晚正用3D扫描仪记录画作肌理，突然指着《双生》中央的星云漩涡惊叫：“沐安把抗抑郁药锡箔纸压进颜料层了！“
冬烛的指尖抚过画布凸起的金属纹路，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那个暴雨夜——江屿游过隧道送来的药盒在画室地板上泛着水光，而此刻嵌在星云里的每一片锡箔，都在射灯下折射出虹彩。
绿皮火车钻进隧道时，四姐妹正挤在硬卧下铺分享同一副蓝牙耳机。林夏举着手机电筒照向车顶：“你们记不记得高三那年，江屿在天文台......“
“他当时说北斗七星像你总买的奶茶吸管。“冬烛笑着截断话头，列车震荡让手机壳里的陨石碎片滑进口袋深处。苏晴突然摸出四枚微缩校园模型：“3D打印时我偷偷加了荧光剂，在暗处能看见钟楼封存的心事。“
唐晚晚拧开紫外线手电，钟楼玻璃窗里立刻浮现出泛黄的纸条——“希望冬烛姐姐的春天永不凋零“，那是沐安高二那年用摩斯密码写的愿望。
江屿在第九节车厢连接处找到冬烛时，她正对着车窗哈气画飞鲸。手机屏幕亮着沐安从苏黎世发来的消息：“展柜恒湿系统已开启，我们的春天很安全。“
“当年埋时光胶囊的樱花树，今年开得特别好。“江屿将热奶茶塞进她掌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滚落，在他袖口晕开深色痕迹。冬烛忽然想起物理实验室的示波器波纹，那些被林夏撞破的心跳频率，此刻正在胸腔里共振出相同的振幅。
沐安在机场拆开速写本包裹时，修复过的《海底音乐会》正躺在苏黎世美术馆保险库里。丙烯补全的珊瑚礁裂缝中，藏着冬烛用隐形荧光笔写的德文诗：“当双生花相隔十二个时区，根系仍在共享同一场季风。“
她抚过画布右下角微微凸起的部分，那是十年前自己模仿母亲签名时太过用力留下的折痕。手机震动着弹出消息提醒，林夏刚更新了朋友圈——四只交叠的手掌在绿皮火车窗影里比出飞鸟形状，配文是“永不到站的G7002次“。
冬烛在同学会签到台认出那本羊皮画册时，呼吸几乎停滞。沐安从海外寄来的包裹静静躺在鎏金展柜里，童年被丢弃的布偶熊胸口缝着陨石碎片拓片，玻璃眼珠反射出美术馆的星空顶——正是她们高考那夜用丙烯画的飞鲸星空。
“原来你一直看着啊。“江屿的指尖擦过她左耳星月耳钉，奖杯底座的信件此刻正在博物馆保险库泛黄，物理公式背面的“SDZ♡JY“仍清晰如昨。窗外突然飘起樱花雨，十年前埋在树下的时光胶囊闪着微光，而沐安的身影正从机场通道的晨光里奔来，钢琴包内衬的校徽擦过金属护栏，奏响跨越时空的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