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隆——!

石门洞开的一刹。

三人的目光尚未交接。

川管事手中铁棱已然“嘭”的一声,瞬间迸射而出。

呼吸间。

清冽辉光在铁棱上擦过,如流星走火,飞驰着奔向沈砚青胸口。

沈砚青心尖剧颤。

烛盏女声说的什么玄冥阴炁,什么灵根,他根本没有任何概念。

他只知道。

迎面在他瞳孔中放大的铁棱,绝对不是他能所力敌的!

这是来自境界上的碾压!

即便他此时在烛盏的帮助下达到练气三层,状态全盛。

即便川管事重伤在身,灵力几近干涸。

但二人之间相差的三层天堑,足以将这些微末的参差全部抹平!

仓皇间,

虚天箓模拟出木盾符的灵性,

沈砚青指尖随即指出一面木盾,整个人狼狈地跳开躲避。

“铛——!”

激射而来的铁棱狠狠撞在木盾上。

沈砚青的灵力同时输送进了瞬身符中。

可令他意外的是。

这道平平无奇的木盾符,并没有被铁棱击穿。

它,

竟真将川管事杀心之下的蓄力一击防下来了!

不对!

不止是守住这么简单。

沈砚青身形遁走原地前的那一瞬。

他飞快扫了一眼,

清楚地看见,木盾上连一个白印子都没有留下。

反倒是川管事性命相修的铁棱灵兵。

在触及木盾表面流转的黑色灵韵的瞬间,被震荡飞开。

这是……

自己体内新生灵力导致的?

来不及再多疑惑。

白光“嗡”地一闪。

沈砚青的身形在瞬身符牵引下,陡然出现在川管事面前。

是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不敢赌烛盏女声是不是在说谎。

况且,

这两人本就不可能给自己留活路。

既然横竖是死,

他从一开始便没想过逃!

猝然间,

川管事看清沈砚青的脸,失声道:

“是你!”

“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沈砚青漠然不语。

他是一个符修,近身肉搏并非他擅长。

而他这般看似鲁莽地选择突进,

正是为了博一个必中的机会!

只见沈砚青眸光锐利,如捕兔鹰隼。

手中已然勾勒出一道铁藤符。

下一刻。

虚空中,灵纹爆闪!!

如此近距离下。

他不用瞄准,

不用控制,

不用任何多余的手法。

只要做到最简单的灵力激发!

“唰!”

本就漆黑的铁藤,在沈砚青体内玄冥阴炁灌注下,黑的更加深邃。

如同地府幽冥中生长出来的一般,裹挟着森森死气。

顷刻间。

庞沛的杀机倾泻而出!

但川管事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

他吊挂在胸前的断臂,竟在此时突然暴起,浩荡的灵力在他掌心瞬息聚拢。

沈砚青第一次如此贴近地感受到,一个练气六层修士全力爆发之下的灵力强度。

好像……

也没有多强的压迫感。

嘭!

川管事一掌结结实实地砸在铁藤之上,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然而。

他这一掌,竟是未能动摇铁藤半分。

藤鞭上的倒刺扎进川管事的手掌,刺的血肉模糊。

强烈反震之下,

他这条先前伪装的断臂,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手腕应声折断。

川管事疼得五官扭曲,眼睛瞪得滚圆。

但也恰恰因为这股震荡,他侥幸地错开了半个身位。

这发射向心口的铁藤符,最终只洞穿了他的肩膀。

沈砚青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

眸光一冷。

握住插在川管事肩头的铁藤根部。

拔出。

狠狠砸在川管事脸上。

“啊——!”

川管事被抽得后飞出去,身体如陀螺般旋转。

而他痛苦地嚎叫声,终于让身边的黄三少反应过来。

他立即调动灵力,一道火球法术在手中攒拢。

发射。

沈砚青瞥见身旁有灵光迸发,不假思索地双手正握住铁藤。

瞬身符催发。

穿梭过火球。

旋即,

他脚掌猛地抻开地面,好似开弓之箭,蓦然冲出!

“等等!”

“道兄!我们可以谈谈!”

“我是坐化在这里的金丹后人,我可以帮你获得这里的传承!”

黄熙善怕了。

川管事的修为在他之上,而且从他刚才突然行动的右手来看,这老东西的伤势肯定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但自己是真的手段尽施,才从沈墨荷那老妖婆手下逃脱的啊!

连川管事都接不下面前这人的一招,自己又怎么可能抵挡?

可不论黄熙善怎么说,沈砚青根本不听。

他依旧不遗余力地前扑。

眼睛里的杀意之浓,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体内神秘的玄冥阴炁,的确给了他可以和二人越阶战斗的底气。

但这股陌生的灵气,同样施加给他的,还有一种完全超出认知理解的不安全感!

仿佛自身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自己掌控。

这种不安全感,并没有因为他轻而易举地重伤川管事而减少。

反而愈来愈强烈!

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逼迫着他必须速战速决!

黄家三少只感到眼前一花,沈砚青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身前。

噗嗤!

藤尖捅进黄熙善胸口的心脏,他眼底的生机飞速流逝。

滚烫的心头血溅在沈砚青脸上,却丝毫没有浇灭他眸底的冰冷。

他一连刺了七下。

直到黄家三少的身体彻底不再颤抖,他才停下动作,任由眼前的尸体瘫倒在地上。

川管事看到这一幕,心神俱颤。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沈家的支脉子弟,区区练气一层,前两天还在自己的刁难中敢怒不敢言。

而此时此刻,此地当中。

竟成了一个如此恐怖的杀神!

这时,

沈砚青鹰眼回眸。

川管事声音颤抖着:

“青……青少爷!”

“为什么说我是短命鬼?”

沈砚青的声音落入川管事耳中,如深渊之冰一般寒冷刺骨。

他甚至没有去思考沈砚青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连忙回道:

“是……是少族长说的!”

“我们出发开荒前,我偷听到少族长和墨荷族老谈话,他说您被挖走了宝贝,没多长时间可活。”

“什么宝贝?”沈砚青冷声问道。

“我不知道啊!”

川管事高呼,又立刻改口:

“我去帮您打听!一定把这件事帮您查的水落石出!”

看到沈砚青垂着眉头思索,川管事连忙跪倒:

“我……不!”

“老奴还有用!老奴知错了!”

沈砚青抬起眼皮,随即迈开步伐,朝着川管事缓缓走去,

话音随着脚步落下。

“不,你不是知道错了。”

“你只是知道……要死了!”

铁藤轰然砸下。

川管事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呼——

沈砚青两手拄着铁藤,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

他身上不见任何一点伤势,整场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局面。

但实际上,

此战中,他的精神完全处于发丝拉直的紧绷状态。

他就像一个蒙着眼睛,和两个劫匪搏斗的醉汉。

于己于彼,全然不知。

片刻后,

沈砚青终于平复心境。

他随手从两人尸体上扯下储物袋,

看了眼,一脸失望。

两人能从筑基修士手上逃脱,确实能用的手段都用尽了。

里面除了些日常杂物,加起来也就数十块灵石。

沈砚青将储物袋收好,便径直朝着地宫门内走去。

他心中有太多疑问,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答案。

可就在刚一靠近门槛,

沈砚青耳边突然听到烛盏女声急促的叫喊:

“别进来!”

沈砚青身体倏然绷紧,步伐立刻悬停,一动不敢妄动。

然而,

他手中铁藤。

此时已伸进了门内。

一滴殷红的血液……

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