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东边城门破了!”
“守东门的部队已经被血魔凿穿,溃不成军。”
圣火城南边的街道上,一伙骑士正往城市中间疾步。
他们身上的甲胄已经残破的七七八八,身上一片漆黑,正是与血魔激战过后的灼烧痕迹。
领头的中年男子蓬头垢面,右肩处缠着厚重的绷带,渗着血,模样十分狼狈,完全失去了往日身为一城之主的威严。
“知道了。”
对于身边骑士的禀报,他冷静点头,随后下达命令。
“你带一队,去拦住他们。”
“可是,大人,咱们只有一队了...”
那名骑士瞥了一眼身后剩下的几十号人,低下了头。
城主闻言,转身看向剩下的骑士们。
他沉默良久,凝声道:“那就都去。”
“大人!”
“我们都去东边的话,那您这里怎么办。”
城主没有回答,反而是扫了一眼周围,找到其中废墟最高处站了上去。
他拔出宝剑,高高举起。
“城南的兄弟们还在浴血,他们的骑士精神在闪耀。”
“现在东边城门已破,该你们了。”
“哪有什么怎么办。”
“唯战而已。”
“请务必坚持,坚持到圣光普照的那一刻!”
呛呛!
众人皆是拔剑高举,仰天长啸,“死战不退!”
“杀!”
在城主几句话的煽动之下,众骑士重拾信心,一齐向着城南冲锋而去。
而那名开始禀报的骑士,则是在走之前看了一眼这位他跟随了数十年的城主。
“大人,珍重。”
话落,他收回视线,跟随大部队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城主,则是朝着圣火殿的方向走去。
......
圣火殿前,七十二级黑曜石台阶之上,有一年轻男子身着漆黑甲胄站在正中。
以往只穿贵族绅士衣服的他,此刻如同一柄出鞘利剑,锋锐无匹。
每一级台阶两侧的火炬将他照的仿若神明。
“你来了。”
“父亲。”
男子缓缓转身,居高临下的看向那位匆匆赶来的城主。
“威廉?”
城主有些错愕,他没能理解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自己的继承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战斗的时候,你去哪了?”
“杰克家不允许有逃兵!”
“逃兵?”
杰克威廉冷笑,“你错了,父亲。”
“你才是逃兵。”
“什么?”
城主微微眯眼,他突然发现,他今天有些看不懂这个他已经相处了小三十年的儿子。
“你在说什么。”
“城南城东都在激战,为什么看不到你带领圣卫军支援?”
因为受伤的原因,城主说起话来音色有些失真,但在自己儿子面前,他依旧还在努力的保持音调。
“支援?”
“支援什么?”
“支援一些愚不可及,盲目短视的人么?”
“笑话。”
嘎达,嘎达。
杰克威廉一边说着,一边迈动双腿拾级而下。
随着他的移动,肩甲上的黑曜石鬼面在焰火的照射下忽明忽暗,好似复生。
他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剑,驻步在最下面的台阶上,与城主对峙。
“父亲,圣火是罪孽。”
“荣耀是束缚。”
“今天,就让我,来为你解脱吧。”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城主摇摇头,将手从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处向下移,握住了剑柄。
他的眼神从不解转为坚毅,同样长剑出鞘。
“我的骑士们还在战斗,父亲没空在这里教你道理了。”
话落,战斗一触即发。
杰克威廉率先发难,只见他挥舞长剑,从空中划出了一道十字剑气,朝着城主迅猛袭来。
城主自然也毫不示弱,同样以十字剑气还以颜色。
两道剑气于空中相撞,一黑一红,迸发出极致的光亮。
在这样的冲击之下,周围火炬之中的火焰摇曳,从大变小,由小复大。
“剑气!你三阶了!”
拼过一剑之后,因为肩头带伤,城主被迫后退两步。
“还不止如此。”
杰克威廉嘴角上扬,左手比作剑指拂过长剑,剑柄处有一道黑曜石符文骤然大亮。
紧随着,他左右肩甲上的黑曜石鬼面,尖牙喷涌,目若明灯。
“这一招呢,父亲,试着接接看。”
话落,他弓腰蓄力,将自己化作箭矢,激射而出。
城主戎马三十年,反应不可谓不快。
就在杰克威廉俯身蓄力的那一刹那,他便凝聚力量,发动了自己作为三阶骑士最为骄傲的进攻技能。
泼刀斩。
剑对剑,枪对枪,骑士的眼中没有防守,只有进攻。
但城主已经年近六旬,并且左肩还受着伤。
最终施展起来,还是慢了半拍。
咔嚓!
那柄黑曜石长剑就那么突破掉了城主的宝剑,径直灌进了他的左肩,捅了个对穿。
砰!
城主倒飞出去,砸在了不远处的地表上。
“怎么样,父亲,我强不强!”
杰克威廉将手中剑刃上的鲜血甩开,神情癫狂的对着城主说道。
“咳咳!”
城主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这才挣扎着起身。
“黑曜石符文的力量太过于隐秘,你刚到三阶,怎么就可以盲目转职呢。”
“错了!”
“你错了父亲!”
杰克威廉激动到有些颤抖,“当年你就是太弱,弱的要死!”
“所以才导致了那样的悲剧!”
他说着,神情越发的激愤,怒指城主,“你明明可以拯救她们的,你的手中拿着剑,难道家人还不及那虚无缥缈的荣耀么!”
“父亲!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们死!”
“咳咳咳。”
城主干咳着,鲜血从口鼻流淌。
他苦笑,“孩子,人生很长,会面临太多选择题。”
“只是选择错其中一两个不要紧,但你一定记住,身为一个人、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作为底线的那个选择永远不要选错。”
“放屁!”
杰克威廉朝着城主怒吼,“错的,是你!!!”
“既然你眼中只有那所谓的传承,所谓的荣耀,那么我就亲手毁了他,这是对你当时踌躇不前的惩罚!”
话声落下,他掣开黑曜石长剑,猛的踏步,朝着自己亲生父亲奔涌而去。
这一次,他没有用任何技能,就只是普通的一剑。
自上而下。
刺啦。
长剑划过城主身前的残破甲胄,如同热刀切黄油。
噗!
鲜血飞溅,足有数米高。
城主身躯僵硬,弥留之际,他的嘴巴嘟囔着什么。
“你在怪我么,威廉...”
“怪我,没有救你,和你的母亲以及你的妻子。”
城主的眼神彻底失去神采,他直直的倒在了血泊之中,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