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会让他活过来

江滢月的病房和罗海的病房在相反的方向,苏迅没注意把张婶引了回来,再去拉张婶,却被她一把推开。

张婶从口袋里掏出个瓶子,冲着江滢月的脸扔了过去,江滢月稍微侧下身体。瓶子撞在她身后的墙上碎裂了。

黏稠的红色液体泼开,溅到了正往前冲的保安和护士的身上,还有护士停在一边的护理车上,连带着车上的医疗器械都遭了殃。

只有江滢月,身上连一滴都没粘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张婶泼的是黑狗血,她认为这是最能驱除邪祟的东西,而江滢月就是这邪祟。

苏迅的米色绒面高跟鞋面上迸了一个个血点子,她心痛地高喊声音变了调。

“张婶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在最边上的两个保安不再顾忌了,他们操起手中的防爆叉,将张婶叉到了墙上。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车辆厂的老员工啊!真正该被抓起来的是她,是她把灾祸带回来的!今天死的是我们家森林,明天就轮到你们了。”

张婶眼角掉落了一滴浑浊的眼泪,她的双手也颤抖了,整个人像失去脊柱般往一侧倒去。

保安害怕出事,松开了防爆叉。张婶的身体顺着墙壁往下滑,一直滑落到地上。苏迅和一个叫小红的护士上前,一人一只胳膊去拉张婶。

张婶慢吞吞地站起来,右手伸进口袋里缓缓摸索,她往前迈了一大步,成为了大厅的中心。她的手中拿着一把折叠刀,锋利的刀刃闪烁出银色的光。保安再次严阵以待,他们举好防爆叉慢慢向前靠近,还大声让旁边的人都闪开。

然而张婶没有再往前,而是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锵。

小刀刺在白色的器械盒盖上。别人都盯住她手里刀的时候,江滢月从护理车上拿了器械盒盖子,充当盾牌挡住了张婶的攻击,撒在器械盒上的狗血蹭在她的下巴上。撞击让她上下牙紧急碰撞,她咬中了自己的舌尖,她想骂“狗日的江滢月”却只能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她她也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刀。江滢月再次用器械盒敲击张婶手腕小指侧的手腕凸起,张婶的手一酸,肘部都跟着晃动,手中的刀也拿的不稳了。

江滢月上前掐住她的手腕,夺下她手里的刀,那是一把多功能折叠刀,刀身只有三厘米,本来不锋利的刃被张婶磨得透亮,如果真的刺中,一定是一副很可怕的画面。

苏迅和小红被一连串的动作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动,回过神来小红已经跑到护理车后面躲了起来,苏迅脸白的像雪,过了几秒才尖声叫唤。

“张婶你这样是干什么!”

江滢月冷笑道:“她想用杀死自己的方法来引起别人注意。”

“杀死自己?”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证据,证明其非黑即白。当世人无法判断事情的真假,就会观察双方的表现,不要命的那个人的话显得更可信。毕竟她连命都不要,还能从中占到什么便宜。但他们忽略了,有人会用生命去相信一个错误的结论。

两个身材壮硕的保安扒拉开苏迅拉着张婶的胳膊,半托半拉将张婶请了出去。走廊里还传来张婶尖利的叫声。

“无论如何我会让森林活过来的!”

围着看热闹的人快速散开了,可他们的眼神时不时瞥向江滢月,江滢月假装没有注意,她拦住慌慌张张要离开的苏迅。

“张森林的情况是什么时候恶化的。”

昨天江滢月离开医院前,小红来找张婶,告诉她张森林醒了。当时的张婶就像无法相信奇迹一样,那么的震惊,以至于行动都迟缓了,但她放弃了和江滢月就赔偿手机掰扯,机械性地付了她钱。张婶生出了希望,而现在的表现,则更像是要玉石俱焚。

苏迅惊魂未定,还没等她回答,藏在护理车后的叫小红的护士窜了出来,皱眉怒问江滢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嫌事情不够大?要不是你张婶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红还想再说,又被其他护士拉走了,离开时他们都绕着江滢月走,好像她是某种病毒。她虽然制止了张婶的自残行为,但张婶的目的已经达到,毕竟世人只能看到表象。

“小月,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打听了。张婶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张叔病倒后,两个人都要她照顾,她也只是勉强支撑。”

张婶刚才发狂的样子,除了有职责去阻止的保安,其他人躲都来不及,只有苏迅和小红真的上前去扶张婶。小红常年负责张森林的病房,和张婶之间有一份情谊,而苏迅完全是出于对人关心的本性。

苏迅抓住江滢月的手,说道:“小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如果你受伤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向徐阿姨交待。”

苏迅看她的眼神就像一位长辈望向晚辈,江滢月不知道徐秀兰对苏迅的嘱托怎么能到这样一种程度,就算是同为受害者的惺惺相惜,也太夸张了。苏迅离开前,还让江滢月多加小心,让江滢月的身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此时她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他的病情是今早恶化的。”

江滢月转过头,庄素香站在她的身后,她眯起眼睛微笑,好像在看一场戏。她的左右脸本来十分对称,嘴里咬着棒棒糖,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却破坏了这份和谐。

被附身后的庄素香也不完全是罗敏,她既没有罗敏的单纯,也没有庄素香的热情,把一个孩子的灵魂强行塞进一个成人的身体里,怀揣着对害死自己的人的愤恨。

“你怎么知道他是今天早上恶化的。”

“今早陪徐阿姨等你醒来的时候,听见张婶在走廊里哭天抢地的喊叫,让医生护士救救她儿子。吵到我了。”

庄素香咧嘴表现着嫌弃,走过来时,很小心地避免鞋子粘上地面的狗血。

“一个人躺在那里没知没觉15年,一般的父母早就接受他早晚会离去的事实,甚至心中某一个时刻还希望他早点解脱,他们也能从漫长的照料过程中解脱出来,但她一直没有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