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机巧屋的青瓦上,溅起细小的糖雾。
布丁蹲在五米高的围墙上,右臂缠绕的绷带早已被雨水和血水浸透,在肘关节处结成了硬痂。三天前从天守阁废墟带出来的那半块霉变樱饼,此刻正在她腰间暗格里散发着淡淡的堇瓜苦味——这是绯樱老人留下的最后钥匙。
“东南角第三扇花窗。”源九郎的机械臂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雨水顺着他的齿轮义眼边缘流下,“我十岁那年,常从那里溜出去买金平糖。”
布丁眯起眼睛。机巧屋本部的建筑远比想象中诡异——每片瓦当都暗藏机关,看似装饰的檐角铜铃实则是监视傀儡,更可怕的是整座建筑的外墙正在渗出粘稠糖浆,像一块泡在茶里的方糖般缓慢融化。
枫红姬的雷纹铃突然无风自动。她手指翻飞,打出影佑社的紧急暗号:“社长急报,千代未死。”她指向主屋后方冒着蒸汽的烟囱,“正在地窖培育新神樱枝。”
偏院的花窗果然如源九郎所言未锁。布丁翻身落入室内时,军靴陷入某种粘稠液体。借着雷光,她看清那是一滩蠕动的糖浆,表面浮着无数眼球状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闪烁着记忆片段。
“别看那些...”源九郎的机械臂突然卡住,齿轮间渗出紫色黏液,“会污染神智。”
布丁已经蹲下身,指尖轻触一个气泡。画面如利剑刺入脑海——
七岁的源九郎被绑在实验台上,千代手持糖勺,将沸腾的紫色晶屑倒入他溃烂的左眼眶;
数十名工匠跪拜在盆栽大小的雷樱树前,树上结着的不是果实,而是各种正在融化的甜点;
最深处的记忆碎片里,酷似雷电将军的影武者正咬下一块发光的三彩团子,团子馅料中爬出细小的雷蛇...
“他们用糖浆保存记忆。”布丁甩掉指尖的液体,那些黏液却如活物般攀上她的手腕,“这里每滴糖浆都是...”
走廊突然传来木质车轮的吱呀声。三人迅速隐入阴影,只见两个戴狐狸面具的学徒推着餐车经过。车上摆满精致的和果子:三色团子用雷元素丝线串成七芒星,水信玄饼里封存着跳动的心脏状晶核,最上层的金平糖每颗都嵌着神之眼的碎片。
“跟紧。”布丁比了个手势,断剑已悄然出鞘三寸。
餐车最终停在地窖的铁门前。当学徒转动门阀时,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臭扑面而来。布丁的瞳孔骤然收缩——
地窖中央矗立着一棵三米高的“甜点树”。树干是硬化糖浆构成的螺旋柱,树枝为蜜饯条编织的网状结构,树叶则是压薄的樱饼。而树上悬挂的“果实”,竟是一个个半透明的人形糖茧!透过茧壁能看到里面蜷缩的身影,脐带般的糖丝正将紫色液体输入他们体内。
“第99号实验体状态良好。”千代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她胸口的晶核比布丁上次见到时更加明亮,此刻正用糖勺往最大的一颗糖茧里注射紫色黏液。“再吸收三个神之眼的能量,就能替代那个失败的布丁容器了。”
布丁的右手不自觉地按在断剑上。就在这时,最近的一颗糖茧突然剧烈颤动,茧皮“咔嚓”裂开一道缝隙——
透过裂缝看到的,赫然是神里绫华苍白的脸!
白鹭公主的华服已经溶解,裸露的皮肤上爬满紫色纹路。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左眼还保留着清明的冰蓝色,右眼却已完全结晶化,正机械地转动着看向布丁藏身的方向。
“糟...”源九郎的机械臂突然暴起,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他的齿轮义眼疯狂转动,投射出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
画面里年幼的源九郎正将一枚发光的金平糖,偷偷放进神里绫华的茶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