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未竟之业，仪轨成

在张永的带路下，朱厚熜来到了猫院旁边的一处简约房屋，在这处房子旁边还有一处比较大的，看着非常精致奢华的宫殿，张永解释道:

“那处奢华的宫殿就是外人传言的武宗寻欢作乐的地方，可实际上武宗只有在那位来的时候，才会现身在那宫殿。”

张永隐晦地指了指一个方向，对宫中布局了如指掌的朱厚熜和黄锦自然明白他说的是谁。张永继续解释道:

“这处房子才是真正的报房，奴婢一直没有让人进来，就想着给先帝留点东西下来，也给自己留个念想，没想到内阁会想着查封豹园。奴婢无能啊。”

一番听着情真意切的话，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是一份心意。朱厚熜拍了拍张永的肩膀，说道:

“你也算尽了心意了，待会这报房中的物件，你看哪个有念想就带走吧。”

“谢陛下隆恩。”

张永带着哭腔，跪地谢恩，朱厚熜则是推开了报房的大门。

这里是一处标准的四合院，整体看着非常朴素，而院中只有两样植物，龙舌兰和朱顶红。

从附近松软的泥土中，能明显看出来，武宗定是时常照拂这两株植物。

龙舌兰初时叶刃如剑，簇拥如碧玉塔，然年岁久后，老叶枯槁，层层板结于根下，新芽不得破土，终成朽木一株。

朱顶红，春时抽茎怒放，灼灼其华，然待花事凋零，则空余虬结根块，藏污垢于泥中。

朱厚熜看了看两株依旧挺立的植物，淡然一笑后走向了最中央的位置。

进入屋中，一张鲜明的大字幅映入眼帘“日月山河永为明”。屋中布置简约明了，这里应该是武宗听取简报和休息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直通东西厢房。

东厢房里摆满了书籍，书桌之上高高的书山围起了一个小世界，朱厚熜随意翻开一本，里面泛黄的纸角，密密麻麻的注释，显然这书山是武宗已经看完的，而中央还有一本已经打开的书籍，旁边还有一个类似笔记本的书册。

朱厚熜拿起书籍一看，这本书的名字叫《李卫公问对》，里面记录的是唐太宗与李靖的军事对话，涉及诸多实战案例。

而旁边的笔记本则是杂乱无章，似乎是记录武宗想法的书册，只是这些想法堪称真正的天马行空，有点想一出是一出的感觉。

翻开最近几页，几个用朱笔写的大字充满杀气和怨气！

“刘瑾负我！朱宸濠负我！”

看着这几个字，朱厚熜似乎看到了当初正德帝的无奈与绝望。

他转身走向西厢房，这里有一张与房间一样大小的大明舆图，上面有几个鲜红的标记，西北，四川，江浙，广东，还有南京！

而在西厢房还有一个巨大的沙盘，这个沙盘的模板来自于西北，沙盘旁边则是文案，文案中最显眼的四个字就是“北伐南征”，只不过“南征”两个字被划了叉。

通过翻看这报房中的一些东西，能够看出来正德帝生前一些看似荒唐的举措，都有着深意，然而他的谋划都差了一口气，既差了一点运气，也差了一点大气，阴诡之术终不长久。

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刘瑾背叛了他，他所纵容的宁王也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撼动世家大族的根基。最终遭受反噬的只有大明的百姓还有他自己。

“报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这是正德帝继位之前的梦想，可惜最终，一切都化作了荒唐一梦。

朱厚熜关起了报房的门，对着黄锦交代道:

“这处报房就留着吧，至于豹园确实没多大必要，我们的周天殿正好要建在西苑，就用这里的材料改造一下吧。鲁缺的周天仪轨建造的如何了？”

“回主子，再有三日应该就完工了，主子是要先组装周天仪轨？还是等周天殿建好了再说？”

朱厚熜想了想还是先组装为好，周天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建好的，而现在的皇城还潜藏着诸多暗流，必须尽早纳入掌控。

在把豹园其他地方也探查了一下后，朱厚熜就回到了乾清宫，随行的还有一只白虎和一只胖橘，如此奇景可是在宫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少太监宫女吓得腿都软了。

直到连续三天，那白虎都老老实实的，他们才放下心来，不过他们还是不敢直接接触白虎，因为每当白虎看向他们，他们都会感觉到一股莫名威压，这威压让他们心里发颤。所以他们每天都是准备一些活物，然后就跑得远远的，让白虎自行捕食。

而白虎在填了填肚子后，就会自觉去找朱厚熜，那些活物都是用来打牙祭的，真正的好东西还得是吃朱厚熜的金丹。

“赤蛇倒卷昆仑巅，白虎啸谷过命门，黄河逆冲十二楼，金乌欲海照华泉。”

奔腾的气血，灵气与紫气在朱厚熜身体中演化种种异象，那不时散发出的点点气息，令白虎不自觉地朝着朱厚熜靠近，最后白虎干脆就蜷缩成一团，而团子中间正是闭目打坐的朱厚熜。

从朱厚熜身体散发的气息全数被白虎无意识地吞噬，隐约间白虎身上有一层朦胧的金光闪耀。

“倒是让你这家伙得了便宜。”

狠狠撸了一把虎头后，朱厚熜走出乾清宫，今天是组装周天仪轨的日子，虽然有了图纸，但是具体的细节他们不一定懂，所以还是需要朱厚熜亲自去主持工作。

没过多久，朱厚熜就来到了安置周天仪轨的地方，这里已经建好了一个超大型的祭坛，祭坛卦象包容万千，各种纹路乱中有序。

而周天仪轨的组件也必须顺着纹路，按照特定的位置摆放最终组装成型。

朱厚熜一边指挥，一边测算方位，确立吉凶，最终环环相扣的周天仪轨组装完成。

最中心的的是一颗镂空的巨大铜球，铜球上刻画无数星斗之符，而在铜球之外，是一环套一环的像是轨道的东西，当组装完成的那一刻，铜球自动悬浮在了轨道最中央，仿若一颗真正的星球。

“陛下之技艺真是巧夺天工，鲁缺心服口服。”

身材雄壮，留着络腮胡的鲁缺对朱厚熜诚心跪拜。这位是传承先秦墨家机关术的传人，两年前在街边卖木头人的时候被朱厚熜发掘，朱厚熜以一些现代物理学知识，吸引鲁缺加入兴王府，自此成为了朱厚熜的客卿。

“没有鲁卿的巧手，这周天仪轨也建不出来啊。”

朱厚熜扶起鲁缺，心情愉悦，这周天仪轨的精密部件都是鲁缺一手打造的，换别人还真不行。

“陛下，不知可否让臣见识一下这周天仪轨的妙用？”

鲁缺眼睛闪烁亮光，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自己打造出来的作品。朱厚熜指了指天空，笑着说道:

“还不到时候，子时才能启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