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君臣对!

就在守旧派懵圈之时，杨廷和等人却是弯腰捡起了密报。即便已经提前看过一部分，杨廷和仍是感到心惊，而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臧凤翔怎么当得差？偌大一个山西居然能让土匪肆虐？还有这山西的物价是怎么回事？”

毛纪将手中密报攥得紧紧的，复而又抢起了其他人手中的内容，想要看看具体怎么回事。

而一旁的蒋冕正聚精会神地察看手中内容，对于毛纪的抢夺行为，蒋冕一个屁股蹲给他顶飞，半晌之后，蒋冕大怒道:

“好一个山西官场！商人抬市一月有余，他们居然毫无动作，任由豪绅鱼肉百姓，这不是官逼民反吗？”

随着密报内容一一揭露，守旧派终于搞清了状况，他们手里的弹劾奏疏是臧凤翔等人的版本。里面的内容肯定是偏向他们官僚和士绅这一边。

而皇帝手中的密报则是山西的实际情况，或者说皇帝想要的山西实际情况。

一边是弹劾杨一清的奏疏，一边是斥责山西官场不作为，豪绅鱼肉百姓的密报，两份立场不同，但核心内容差不多的奏报正面对立。

守旧派很快稳住了心神，他们的立场只有一个！

“启奏陛下，这些密报不论真假，杨一清都难辞其咎！若不是他办事不力激起了豪绅反抗，那些大户岂会一起抬市？”

李承勋率先发难，他直接将奏疏与密报的观点不同之处抹除，专心针对杨一清的处理方式，想要把如今的局面都归咎于杨一清的处事粗暴上。

有了李承勋带头，守旧派找到了主心骨，也找到了进攻焦点，乔宇立刻附和道:

“山西境内匪患肆虐，这一切都是因为杨一清擅自征调各个府衙的府兵，衙役，以至无人剿匪，这才让匪患猖獗。

臣请立刻罢免杨一清！”

随着二人表态，底下官员纷纷上奏弹劾，并且还是同时拿出好几份弹劾奏疏！

“户部郎中谭继，山西布政使司参议裴顷，山西提刑按察使司王隆，山西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佥事李刚，联名上奏，请陛下罢免杨廷和！”

京都六部，山西各府衙联名上疏，一个个名字，一个个官职，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回荡朝堂，此刻即便是杨廷和等人也不敢妄动。

这应该是历史上收获弹劾奏疏最多的人了吧？一省官场加小半个京都，以及最后的藩王情愿！

“礼部侍郎吴一鹏上奏山西，陕西众藩王弹劾杨一清疏:

臣等宗室皆踊跃响应陛下彻查军屯之国策，然钦使杨一清专横跋扈，不理民情，强行羁押山西众多士大夫与商人，以致山西市面大乱！

后杨一清更借钦使之名僭越弄权，以军权强行慑服官场，然官场虽服，民生何解？民生不解，军屯何查？军屯不查，边将何养？

为定民心，复祖制，请陛下罢免杨一清！

上疏者，晋王朱知烊，代王朱俊杖，沈王朱诠钲……”

一连串的藩王名字念出，这不但代表着藩王的意愿，更是代表着一种隐晦的威胁！

守旧派官员看着前面堆积起来的弹劾奏疏不禁眉含笑意，他们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看皇帝好戏。如此大势，就不信不能让他屈服！

坐于金台上的朱厚熜面色平淡，唯有手掌缓缓握拳，那指节交击的嘎嘣声直叩心灵。

忽然一只烈焰金乌出现在朱厚熜身前，他拂袖一挥，金乌落入弹劾奏疏之中，熊熊烈焰升腾将昏暗的奉天门照的亮如白昼！

火光映衬之中，朱厚熜剑目寒光摄人无比，而所说之话更是让群臣战栗！

“昔年太祖为澄清官场，屠刀高举将六部以下官员一扫而空，后太宗又为安定天下，将叛逆之臣杀得血流成河！

而朕！自登位以来，朕一直想与民生息，与百官和睦，然而！

你们是当朕可欺吗？”

一声怒喝，朱厚熜再次抛出一份密折，而密折的内容……

“这是夏言在山西查到的账目，户部！真是好一个户部！

千万生民的身家性命掌握在你们手中，而你们居然为了几万两银子，就敢偷偷暗改鱼鳞册，篡改我大明江山的根基！如此勾当朕岂能容你！”

朱厚熜一拍龙案，等候在外的禁卫鱼贯而入，

“将谭继，赵廊……一众户部官员即刻拿下，明日与边宪一同问斩！”

禁卫无情地将哀嚎的户部官员全部拖走，瞬间大明户部就少了一大片人，那朝堂上露出的空地此刻格外醒目，守旧派官员一个个头冒冷汗，噤若寒蝉。

而朱厚熜的反击还未结束，他手持金击子摩擦着玉罄边缘，嗤之以鼻地反问道:

“你们说是因为杨一清法办了那些触犯国法的商人，所以山西的市面才会乱起来，才会官逼民反？”

刺耳的摩擦声让守旧派官员惶惶不安，他们总感觉皇帝一怒之下会把金击子扔过来，这玩意可不是奏折，这扔过来是能砸死人的！

他们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然而身为领头人的乔宇很清楚，如果现在不反驳，被皇帝占据了大义，他们就被动了，于是乔宇硬着头皮说道:

“启奏陛下，臣等不是这个意思，臣等只是觉得杨一清办事太过粗暴。

国法虽大，民生更重！他一次性抓走了山西三分之一的豪绅，如此举动必然招致市民恐慌，所以臣等请求罢免杨一清！”

朱厚熜走下金台，缓缓来到乔宇身前，看着跪在地上强装镇定的乔宇，朱厚熜将金击子搭在其肩膀之上，冷冷道:

“你的意思是要朕向那些豪绅妥协？”

这回乔宇再也不敢回话，那明明是礼器的金击子此刻就像一把利剑悬在脖颈！

面对默然的群臣，朱厚熜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彻查军屯，既然查出来了那就是他们该死！他们凭什么不满？他们怎么敢不满？

跟朕谈条件？他们配吗？你们配吗？”

连声质问，朝堂皆寂，这个当初他们默契同认的少年天子，此刻却散发着无比伦比的帝王霸气，煌煌威严如泰山覆顶，仿佛下一刻就会迎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