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吵闹

秦国庆穿过小门，进了后院。脑子思考着该怎么跟母亲解释，自己突然变强的事情。

还没走到家门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哪个王八蛋的欺负我们家小敢？这天打雷劈的！我们孩子这么小，也下得去手？黑心烂肚肠的，怎么不让老天收了去？”

秦国庆转过身来，只见一个50多岁的妇女边骂边走，拉着张小敢气势汹汹的往后院走来。

这妇女身形肥胖，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向下耷拉着，鼻孔朝天嘴唇极薄，走路横冲直撞，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她后面跟着一个身段妖娆的花信少妇，穿着蓝白碎花袄，圆脸盘、尖下巴，眼睛含泪看着张小敢，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着什么。

秦国庆细细打量着，这俩人他都认识。

前面这位大妈，正是这四合院最喜欢撒泼打滚、蛮不讲理的第一泼妇，张小敢的奶奶——刘金凤。

后面跟着这位少妇，则是嫁入了城里，原本计划享福，却没想到丈夫赌博，婆婆泼辣，只能默默忍耐、弱小可怜的张家媳妇——秦燕春。

这婆媳俩带着张小敢走进院子，看见秦国庆还没进屋。生怕他跑了似的，急忙开口：“别跑！小王八蛋，欺负了孩子就想跑？我今儿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秦国庆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屋里的秦母便已走了出来，显然是在里面听见了动静。接着里面的老太太和二姐也掀开门帘，走出屋外，跟着一起立在院中。

刘金凤看见秦母出屋，算是找到了正主，张口便对其喝问道：“孙秀琴，你们家那小子，抢了小敢的麻雀，扔到常洪魁家屋顶上去了，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秦母先是观察了一下秦国庆，见他没有受伤。

又抬头看向中院正房屋顶，果然屋檐后坡上有一只小鸟。拴着小棍倒在屋顶，已经会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秦母刚想赔个不是，秦燕春倒是抢先开口了，当着众人，对自己的婆婆说道：“妈，我看还是算了吧。不就是一只鸟吗？明天让立明再抓一只就好了。”

秦国庆惊诧了，没想到这哭哭啼啼、看似柔弱的秦燕春，还是一朵貌不惊人的白莲花？

她这话明着是劝自家婆婆息事宁人，退让一步，实际上却坐实了秦国庆欺负张小敢，以大欺小，理亏在先。

惺惺作态的样子，让秦国庆看的是心生佩服，叹为观止！

刘金凤此时却是不依不饶，开口反驳道：“不行，他家那小子都9岁了，欺负我们家5岁的娃娃，瞧我家小敢这哭惨了的。我倒要看看他们家，是怎么管教孩子的？今天不给个交代，我跟她们没完！”

眼见她们指桑骂槐，开始指摘自己的家教。

秦国庆也没再惯着她们，当场开口怼道：“张小敢骂我是病秧子。”此话一出，其他人还没反应。秦母却先红了眼睛，二姐更是对着张小敢怒目而视。

‘病秧子’这话算是戳中了秦家的痛处。秦母当年嫁进秦家，一口气生了两个女孩，觉得愧对于丈夫，急迫的想为秦家生个男孩。

一时求子心切，行事仓促，导致月份不足，秦国庆早产。

她好不容易生下的男孩，从小便精心照料，视若珍宝，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如今被院里人骂做病秧子，算是一句话扎在了她的心口，叫她怎么能不伤心难过？

老太太此时也是握紧了拐杖，看了张小敢一眼。这孩子太小，讲些胡说八道的话也确实没法跟他计较。

那边秦燕春见秦国庆说到张小敢，赶紧出声护短，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对着秦国庆说道：“国庆，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家小敢年纪还小，他懂个啥？”

秦国庆见她跳出来洗白，想要袒护儿子。也不与她搭话，转头看向张小敢：“张小敢，你老实交代，刚刚那话是不是你说的？”

张小敢毕竟是年龄小，见众人表情严肃的看向自己。紧张之下心里一慌，连忙躲到刘金凤身后：“是奶奶说的，奶奶还说她们全家都是病秧子！”

嚯！真不愧是中院小歪苗儿，一开口把他奶奶卖了个干净。

刘金凤眼见被孙子出卖，众人都看向了自己，慌不择言开始撒泼放赖：“那小子本来就是个病秧子，整天不出门，我又没说错。怎么了？还不让人说实话了是吧？”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举着拐杖便走了过来，“好你个张刘氏，平日你胡搅蛮缠，我都懒得搭理你！今天还敢来后院撒泼，我今天就打死你个龟孙！”

眼瞅着老太太的拐杖就要落下，刘金凤自知理亏。拉着张小敢转身就跑，边跑还边扭头放话：“算你们厉害行了吧，不就是只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要了。我们家还就不缺这点儿！”

秦燕春见婆婆此时已经拉着孩子跑了，赶紧过来挡住老太太的去路，陪着笑脸劝道：“老太太。算了，算了，您也别生气了。我替我婆婆道个歉，赔个不是，您看行吗？”

她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其实心里根本就不认为，自己家有什么过错。也就是一边挡着老太太，一边说个场面话，给大家留下一个她识大体的印象罢了。

老太太放下拐棍，瞅了她一眼，怒斥一句：“装模做样的，你也不是啥好东西！”说罢便不再理她，一摆手转身向屋内走去。

秦燕春被老太太说破原形，心里暗自生气。面上却还在演戏，装作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轻轻一跺脚，低头顺目，强忍着眼泪的模样往中院去了。

等院子安静下来，秦国庆跟着母亲往屋里走，心中暗道：四合院里有这么一户，以后的日子大概不会寂寞了。

*

中院西厢房，刘金凤拉着孙子回到家里，一撒手就去床上歪着了，根本就没把刚才的吵架当回事儿。

秦燕春跟着进了屋，看到婆婆歪在床上，上前小声问道：“妈，这老太太也太不讲理了，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

刘金凤一翻白眼，道：“你懂个屁！那老瓜瓤子一把年纪了，万一争执起来有个好歹，还得咱们给她赔钱治病，到时候你去端屎端尿、床前伺候着？”

秦燕春被婆婆训惯了，也不以为意，“那也不能就这么怂啊，好歹得跟她说道说道。”

“说道啥？都说那老太太曾经救过游击队员，街道和居委会也经常过来慰问。万一她到时候歪一歪嘴，告上一状，你还能去跟官家说道吗？”

其实也不止如此，老太太原本就是整个四合院最老的住户，从前清一直住到现在，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尊敬老太太，刘金凤也害怕跟老太太吵架会犯了众怒。

说罢她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家儿媳，“以后脑子机灵点儿，别总这么眼皮子浅。这是在城里，不是你们家乡下，你能嫁进我们张家，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秦燕春见婆婆又拿她的出身说事儿，心里憋屈的慌，只是她现在靠着人家生活，也不敢跟婆婆犟嘴，只能低下头，任由眼泪一滴一滴的从脸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