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玉惊魂

【第一幕】交河遗骸

时间:2023年10月15日傍晚

地点:中国XJ维吾尔族自治区吐鲁番市高昌区亚尔乡西6公里交河故城遗址。

傍晚时分,荒凉干燥的西北大地渐渐散去了白日的燥热,一道残阳如渐渐凝固的血浆,泼洒在交河故城被千年岁月风蚀过的残破佛塔上。考古专家,国家文物研究所资深研究员任华鹏正蹲在一座墓葬的探方底部,钛合金手铲尖端反射着一束刺眼的冷光,扫过一具蜷缩的婴儿骸骨。那骸骨不过半臂长,而婴儿的头骨却诡异地向后仰着,黑洞洞的眼窝直指天际,仿佛穿越了千年终于重见天日般凝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夜空。

“第九具了。”任华鹏对着探方上的实习生助手方文泽喊道,他轻轻摘下手套,指节不经意间蹭过覆在骸骨面部的玉覆面。那玉覆面上刻着一对交缠的双鱼纹,而鱼眼处却沁着一处暗红色的斑块——那是沉积千年的血迹。

任华鹏的腕表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光谱分析数据在表盘上炸开了一串猩红的警告。任华鹏的瞳孔骤缩——骸骨指骨间卡着的那半枚玉佩,正与他胸前家传的古玉严丝合缝。不,更准确地说,他戴了二十八年的玉佩,只是眼前这块的残片。

“小方!快把多光谱扫描仪递……”话音戛然而止。

玉覆面下的颅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骸骨右手指骨“咔”地弹起,任华鹏下意识地向后仰去,后脑重重地磕在探方壁上。那截白森森的指骨竟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衣领,玉覆面在暮色中泛起了诡异的幽光,上面的双鱼纹路突然如血管般鼓动了起来。

“任老师!”实习生助手小方的惊呼声从他头顶传来,“您流鼻血了!”

任华鹏清楚地看到,他的一滴温热的血从鼻孔流出,轻轻地滴落在玉覆面上。霎时间,整片墓区的碎石都悬浮而起,任华鹏的考古笔记“哗啦啦”地自动翻动起来,泛黄的纸页间浮现出殷红的血色星图。他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烫得他锁骨处的皮肤“滋啦”作响——

突然地底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探方四壁开始出现龟裂,一股血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却不是液体,而是粘稠如活物般的猩红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无数个婴孩的轮廓,它们手牵着手,哼唱着空灵的龟兹童谣,在这荒凉空旷之地听着让人不禁头皮发麻,汗毛倒立,惊出一身冷汗。

“月牙弯弯照血泉……”

“娃娃乖乖闭眼眠……”

任华鹏挣扎着站起来,急忙摸向应急信号枪,然而他的手却抓到了一截冰凉的手骨——那具婴儿骸骨不知何时已爬上了他的后背。玉覆面紧紧贴着他的右耳,歌声陡然尖锐起来,似要刺破他的耳膜,声音又好像合成的魔童电音一般:“……不听话的坏孩子……”

钛合金手铲从陆川的手里脱落,翻滚着坠入了裂缝中的血泉。泉眼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整个探方瞬间塌陷成漩涡,任华鹏也随着塌陷落入了极速旋转的血红色的漩涡中。

在落入漩涡的最后一刻,任华鹏清楚地看见方文泽漠然地站在塌方边缘,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嘴角却挂着异常诡异的笑,手中握着本该锁在保险柜里的另一枚完整的双鱼玉佩。

【第二幕】血色漩涡

下坠。

永无止境的下坠。

在极速下坠的过程中,任华鹏清楚地看到他手臂上的腕表在血雾中炸开了电火花,表盘日历在疯狂地跳动:2023年、开元三年、贞观二十二年……最终定格在“贞观廿二年三月初七”。

猩红雾气凝结成无数镜面,映出不同时空的碎片——

他看见头戴金冠的龟兹王将一个襁褓投入血泉,襁褓中的婴儿凄惨的哭声刺破了镜面;

他看见玄奘跪在泉边,将十二枚银丸嵌入佛陀的掌心;

最后一块镜面里,身着明光铠的女将挥刀斩向他的咽喉刺来!

“樊梨花,住手!”

一声暴喝击碎了眼前所有的幻象。任华鹏重重地摔进了一片沙地,鼻腔里灌满了血腥与马粪的浊气。

【第三幕】唐营对峙

月光如霜,春寒料峭,寒气中浑着一股肃杀气,不禁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任华鹏的指尖深深地抠进沙地,眼前满是林立的唐军旌旗。此刻黑压压的箭簇正对准着他的眉心,持弩士兵的臂甲上,“左骁卫”的铭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快说!何人派你来窥探大营!”

一把锋利的横刀抵上了任华鹏的喉结,持刀的女将逆光而立。月光下她的凤目微微眯起,瞳孔在月色下泛着不自然的金芒——那是与之前在墓室里看到的玉覆面婴孩如出一辙的金芒。

任华鹏的喉结紧张的不停的滚动,考古人的本能却先于恐惧苏醒。他盯着女将铠甲上的缠枝纹——那根本不是唐代的工艺,而是公元七世纪龟兹国独有的“菱格狮纹”!

“你的铠甲,”他哑着嗓子,“来自龟兹王城地宫,对吗?”

抵在喉咙上的刀锋骤然压紧,血珠顺着任华鹏的脖颈滑落。女将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腕甲下的皮肤隐约浮现出金色的纹路。突然,陆川胸前的玉佩腾空而起,与女将腰间半枚残玉拼合成了完整的双鱼!

血光炸裂。

玉佩中竟游出两条赤色鲤鱼,两条赤鲤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太极图。女将踉跄后退,横刀“当啷”坠地。她死死按住心口,甲缝间渗出金液,双眼紧盯着任华鹏,满脸疑惑地问:“你究竟…是谁……”

营帐轰然倒塌。西北天际亮起半弯血月,沙丘深处传来阵阵驼铃与铁甲相击的轰鸣声。哨塔上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他的皮肤如蜡油般融化,露出下面蚯蚓状蠕动的血须。

“血泉醒了。”樊梨花抹去唇角的金血,将残玉拍进陆川的掌心,“不想死就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