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晓樯

这健身房真他妈的豪华，楚师兄真他妈的有钱！

路明非走下大奔，望着那装修看起来完全不像一家健身房，而是什么全球连锁五星级酒店一样的独栋建筑，不由得心中赞叹。

吃完路边摊的卤大肠后，楚子航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去处理，问了路明非接下来要做什么，便安排陈叔直接将路明非送到这来。

路明非起初是想要拒绝的，但情况是他一句“这不太好吧”还没说出口，便看见楚子航皱眉：“拒绝么？”

这语气还怎么拒绝！

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拒绝之后，会被不知道从哪掏出的沙漠之鹰爆头！

还是那句话——“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在躺平这方面，路明非还算有些心得。

就是……

“这里会不会太贵了点？”

路明非小声嘀咕，和楚子航打交道这几小时他大概了解到对方的作风，送他来这就没可能让他自己出钱。

但光是他身上这全套的衣物就已经不知价值几何了，要是再加这个肉眼看着就不可能便宜的健身房的钱……

楚师兄的恩情还不完啊！

“路少，这里是免费的。”

陈叔解释道，“这家店有少爷家里的控股，是全市设备最好最齐全的健身房了。”

“咦……路少是什么鬼？”路明非打了个寒战，“我就一普通穷鬼，叫我小路就行！”

“能和少爷当朋友的人可不多……至少，我还没见过。”

陈叔微笑，作出邀请的姿势，显然是没打算改口，“少爷已经吩咐过了，有什么需求您都可以和我说。”

路明非无奈地叹口气，向健身房门口走去，他知道陈叔只是听令行事，纠结这个没意义，还是等到明天跟楚子航聊比较好……

反正按楚子航的意思，是准备将“教学篮球”当做每天固定项目了，走之前还和路明非约了时间。

这倒是随了路明非的意，他本来就要遵循日程计划，现如今有楚子航此等大户提供教学指导，还能一直蹭饭，求之不得！

踏上门口柔软的红地毯时，路明非不由得感慨，放在以往让他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他只会缩头缩脚踌躇不前，最多远远看几眼猜测是怎样的天价。

可现在他能头也不缩背也不驼地站在这了，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想着等会一定要问问价钱到底是多少，以评估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一切都是楚师兄给的底气！

虽然他现在都还不知道楚子航对自己这么好的原因，不过楚子航都说了，觉得路明非是篮球天才，以后可以一起打，那他就当自己这待遇是陪练费了。

尽管想也知道不大可能，不过想那么多干什么？先享受了再说！

如此心想着的路明非迈开脚步踏入，而后——

他的脚僵在半空，片刻停顿后，想要后缩。

“怎么了，路少？”陪同在身旁的陈叔问。

这声问候，让柜台前那个正漫不经心玩着手机，准备跟着女教练往里走的漂亮女生顿了顿，扭过头来。

视线交汇。

“苏晓樯？？？”

“路明非？？？”

……

“你怎么会在这？”路明非有些惊恐地问。

“我本来就要健身塑形啊，班群里都说过了的！”

苏晓樯瞪着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而且‘你为什么会在这’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吗？”

“我出现在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我也健身啊！”路明非说这话时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你？呵呵……”苏晓樯冷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冷笑话。

两人跟在陈叔和女教练的身后，前往这家健身房的特色——据说是“单人使用，每日消毒养护，可自定义更换器械等”的贵宾单间区。

苏晓樯，路明非的同班同学，绰号“小天女”。

用一个词来形容路明非和苏晓樯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冤家”。

这“冤家”倒并非那种“郎有情，妾有意”之间的绵绵纠缠，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结仇。

说起这事来，路明非同学是毫不占理的——当年高中进校第一天，路明非站在苏晓樯身边，指着陈雯雯说“这个以后估计就是我们新班的班花了”。

当着女生的面夸另一个女生好看，这都不是不明智了，某种程度上说是“欺辱”也没毛病！

问题在于，如果真是苏晓樯比不过陈雯雯也就算了，可苏晓樯真不差。

“小天女”外号并非浪得虚名，她是混血儿，妈妈葡萄牙人，欧洲人的清晰五官完美兼容了东方女孩的温润，家里有矿，成绩优异，哪一项都比陈雯雯好。

可喜欢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喜欢谁，谁就是最漂亮的。路明非觉得陈雯雯好看，他也这么直说了。

那天苏晓樯踩了路明非一脚就气呼呼地走了，然后他们就结了快三年的冤家。

随着时间推移，路明非也意识到自己那句话有问题，只是他仍然喜欢陈雯雯，要是低头向苏晓樯道歉岂不是承认陈雯雯不如她？

那就只能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你这瘦猴子的体格，掰手腕怕是连我都掰不过！”苏晓樯毫不客气地泼冷水。

“别乱说，我堂堂男生……”

路明非急了，这话甚是恶毒，要是重坦比不过也就罢了，可苏晓樯身形高挑纤细，这话流传出去，自己以后在众人面前还怎么抬头？

虽然以往也没怎么抬头就是了……

“那比一比？”苏晓樯仿佛胜券在握。

“……不比。”

路明非迅速衡量过双方战力后果断使出缓兵之计，哼哼唧唧道，“我今天锻炼太久，状态不佳，我们来日再战！”

“好啊，时间你定。”苏晓樯当然不可能就此放过路明非，当即乘胜追击。

“一个月后！”路明非不假思索。

他也是有考量的——既然无论学习还是打篮球都能获得熟练度升级，那健身肯定也行。

一个月的时间，就算健身这项计划的熟练度涨得不像打篮球那么快，涨个几十点，甚至升个级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时候，区区苏晓樯，翻手即可镇压！

“可以，”苏晓樯眉梢微挑，“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这一番赌约下来，苏晓樯和路明非没什么感觉，走在前方带路的陈叔和女教练却是听了个七八分，差不多琢磨出个味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喂喂，先前的问题你还没答呢，”苏晓樯瞅了眼前方的陈叔和女教练，压低声音和路明非说，“你怎么会在这的？”

“我……凭什么就不能来这了？”路明非也有些心虚地压低声音。

“哼，这里可不是一般的贵，你最好心里有点数！还有，‘路少’是什么鬼？以及你这身衣服，全是正品但牌子都不一样，哪有这样穿的？……”

苏晓樯小声说着，越说越是神情古怪。

“你别是被诈骗了吧？还是用了什么高额贷款？要是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报个警还能救一救，实在不行我先给你垫着！

嗯……以后你当我小弟，利息就不用你还了！”

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地看着苏晓樯，这姑奶奶都想歪到哪去了？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是心中一动，心想小天女虽然平时怼他怼得厉害，但还是很心地善良的，还担心自己踩坑呢。

以及苏晓樯果然还是对当年自己说陈雯雯是班花的事耿耿于怀啊，到现在都想着把他从陈雯雯旗下挖过来然后宣布单方面的胜利吗？

“为什么不是本金利息都不用还？”路明非决定逗逗苏晓樯，干脆顺着她的话说。

“废话，谁知道你踩了多大的坑，光你身上这羽绒服都几万不止了好不好？”

苏晓樯翻个白眼，“免你利息给个无息贷款就不错了，还想本金都不用还……把你卖了也就值这个价！”

“咦，所以你是贪图我的身体吗？”路明非抱紧自己。

“yue！”苏晓樯干脆故作干呕，随后忽然阴恻恻地笑，“这么说倒也没错，你猜我家做煤矿生意认不认识一些做黑器官买卖的？”

“我错了。”

路明非果断行法国军礼。

这个是真得罪不起！这年头家里有矿，还做成大企业的，说不涉点黑实在不大可能。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晓樯催促道。

她确实对路明非身上发生的事很是好奇。

先前说路明非被骗了，只是随意的猜测而已，实际细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骗路明非这种人图什么啊？搞高利贷的又不是没脑子，要考虑能否收回本的！

那就只有其他可能了，要么路明非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要么路明非一直以来都在隐藏自己富家子弟的身份。

要说是暴发户吧……虽然路明非身上那套衣物品牌很是杂乱，但衣形搭配却又相得益彰，不像是一朝暴富随意购物导致的结果。

可要说路明非一直在隐藏……

这怎么可能？！

他图什么啊！

苏晓樯的好奇是难免的，而路明非这边要考虑的就简单多了，无非要不要说出事实而已。

“我觉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路明非压低声音。

“你先说。”苏晓樯认真聆听。

“我今天去篮球馆打篮球，遇到了楚子航楚师兄，他一个人在打篮球，还说我是篮球天才，让我以后和他一起打。”

路明非一口气说完，拍了拍身上，又指指前方的陈叔，炫耀道，“喏，那就是楚师兄家里的司机陈叔。我这待遇，都是未来的陪练费！”

苏晓樯：“……”

“难为你了，犯臆想症还能逃出来自由活动，很不容易吧？”苏晓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路明非。

“你看，我就说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路明非一摊手。

“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好吗？”

苏晓樯呵呵冷笑道。

“要不我录下来让你自己听听你说了些什么？你，碰上‘楚师兄’，还夸你‘篮球天才’，花这么多钱让你未来当‘陪练’？

拜托，先不说楚师兄人都已经去国外留学了，我就没见你碰过篮球好吗？每次篮球课你都躺在草坪上装高深！”

“我那是不屑于下场，不然场面会变得过于难看，而且也太没意思。”路明非摆摆手，一副高手不胜寒的模样。

都把自己架起来了，这个牛逼当然是得继续吹下去的。

至于什么时候会吹破……只要自己篮球项目的熟练度涨得足够快，就不会！

“哈哈……”

苏晓樯俨然是被路明非气笑了。

“你……”

“抱歉，打扰一下。”

两人之间的斗嘴被走过来的陈叔打断，他的手中拿着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路明非，“路少，少爷的电话。”

“额……师兄？”路明非接过手机，看了眼一旁把耳朵凑过来的苏晓樯，终究是没推开，还刻意让出点位置。

“到健身房了吗？”楚子航那边的声音有些奇怪，正在喘气，有些说不上话来的感觉。

“到了，陈叔安排得很妥当！”路明非很明事理地夸赞一番，下意识问，“师兄你这是……在运动？”

“运动么？”

楚子航环顾四周。

残存的火焰正焚烧着高分子聚合物，滚烫热气中夹杂着一股难掩的腥臭。

他身前的地面上有一断臂，那断臂不知是属于什么生物的，狰狞无比却又带着一股诡异的弧线之美，其上遍布鳞片，还有些许骨刺突出。

“算是吧。”

“哦哦……那师兄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路明非的直觉告诉他楚子航大概又没说真话，但还是没细想。

“我明天有点事，会晚些到。”

楚子航低头看了眼，他的腰腹之间是经过简单处理的一道伤口，透明胶带以极为粗暴的方式将一道几乎能称得上是开膛破肚的伤口粘合在一起。

“篮球场已经包下，你随时可以去。”

“哦哦好的……”

电话挂断了。

路明非抓抓头发，心想楚师兄百忙之中抽空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事？

只是为了说自己晚点到？

“真是楚师兄！”

苏晓樯也惊呆了，她看着路明非，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楚师兄这样对你……路明非，你不会是楚师兄他爹的私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