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琴兰指尖的银针仍在颤动,青石板上的血珠顺着针尾滚落。
她望着幽冥教长老遁逃时甩下的半截骷髅杖,那白骨碎片上还沾着萧寒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你七岁时埋的酒坛,坛底刻着'兰'字。“萧寒捂住肩头伤口,掌心血水从指缝间渗出,却在青衫上洇开与城主拓片如出一辙的暗纹,“三日前我夜探城主府,发现暗格拓片与《天机策》残卷的星轨图互为表里。“
少女药杵上的墨迹突然亮起微光,正是她今早调配解毒汤时写错的“六月雪三钱“。
萧寒沾血的手指凌空勾画,墨痕竟在虚空中重组为幽冥教秘传的蛊毒图谱。
风无影拎着的蒙面人突然抽搐,脖颈处浮现与骷髅杖相同的紫斑。
“他们用蛊虫控制叛徒。“风无影撕开那人衣领,灰鸽子扑棱着受伤的翅膀撞进司徒琴兰怀里,喙间衔着半片槐花饼。
萧寒剑穗上的铜钱突然静止,指向西南角某处:“城主府地牢第七根铁栏,藏着能解蛊的雪灵芝。“
长街尽头的打更声忽变调子,三个蒙面人撞翻染缸夺路而逃。
萧寒足尖轻点摇晃的剑柄,青衫掠过满地靛蓝水渍时,剑锋已挑起染坊旗幡缠住最先逃窜者的脚踝。
风无影大笑着掷出酒葫芦,正中第二人后颈要穴,醉醺醺地喊:“第三个归你!“
司徒琴兰看着萧寒踏着灯笼跃上屋檐,月光将他侧脸映得如同父亲书房那尊青铜星盘。
她突然甩出银镯,蜂鸣声震碎第三名叛徒袖中暗器,翡翠药杵精准点中其膻中穴。
当啷落地的淬毒匕首上,赫然刻着城主府暗卫印记。
“他们在西郊还有接应。“萧寒剑尖挑起叛徒腰间令牌,青铜兽首在月色下泛着血光。
风无影拎起昏迷的三人笑道:“这纹饰像不像上个月劫镖案里的...“话音未落,司徒琴兰怀中的灰鸽子突然炸成血雾,翎羽间飘出带着槐花香的信笺。
城郊密林涌动着潮湿的雾气,萧寒的剑锋切开藤蔓时,惊起十几只翅尖染血的信鸽。
五名黑衣人正往树洞塞着羊皮卷,见他们追来立即分头逃窜。
风无影长啸一声,酒葫芦撞在古柏上迸发的回响竟形成音阵,震得两个叛徒踉跄跪地。
“看好了!“萧寒突然将剑抛给司徒琴兰,自己折下段柳枝踏叶而起。
青影闪过之处,叛徒们腰带齐断,藏在暗袋的蛊虫罐纷纷坠地。
司徒琴兰下意识挥剑格挡,剑锋划过的弧线竟与她今晨在医案画错的药符完美重合。
风无影踩着树干旋身飞踢,三片枫叶钉住最后逃窜者的衣摆。
萧寒接住回旋的柳枝轻点地面,震起的水珠精准打碎所有蛊罐。
司徒琴兰望着在月光下蒸腾的毒雾,忽然将药杵浸入随身携带的竹筒,正是她晌午多配的那份解药。
“幽冥教在青云城埋了七处蛊坛。“萧寒用剑尖在腐叶上勾画星图,司徒琴兰突然将银针刺入他肩头伤口。
黑血涌出的刹那,风无影酒葫芦里泼出的烈酒竟在空中凝成与城主暗格拓片相同的纹路。
当最后一名叛徒在槐树下吐血昏迷时,林间忽然响起诡异的骨笛声。
萧寒剑穗上的铜钱疯狂颤动,司徒琴兰腕间银镯竟发出与骨笛共鸣的嗡鸣。
风无影正要开口,远处山崖突然惊起成片血羽乌鸦,月光下隐约可见某种庞然大物的轮廓在云层中游弋。
“等等!“司徒琴兰突然抓住萧寒染血的袖口,他伤口渗出的血珠正顺着银针滚落,在满地槐花瓣上拼出半阙《天机策》残章。
少女药杵顶端不知何时沾了片带齿痕的槐花饼,此刻正泛着与骷髅杖相同的紫光。
萧寒剑尖挑起的槐花瓣还未落地,幽冥教长老枯槁的身影已从血鸦群中踏月而来。
七根骨笛插在他腰间,吹奏时竟发出毒蛇蜕皮般的窸窣声。
“小心他的笛孔!“司徒琴兰突然甩出银镯,翡翠药杵精准击碎两根骨笛。
风无影仰头灌了口酒,烈酒喷洒在柳枝上燃起幽蓝火焰:“这老匹夫的笛子会随月光变色!“
长老干瘪的嘴唇裂开狞笑,剩余五根骨笛突然拼接成蛇形长鞭。
萧寒青衫翻卷间已踏着染血的槐树腾空,剑锋划破的月光竟在半空凝成星轨图,正是三日前他在城主府拓片上看过的天璇位。
“攻他膻中三寸!“司徒琴兰突然喊道。
她袖中银针随着话音射出,针尾缠着的药线在月光下映出淡紫纹路。
萧寒剑尖顺势下压,刺破长老外袍时赫然露出与城主府叛徒相同的紫斑。
风无影的酒葫芦突然炸裂,飞溅的陶片割断三根骨笛。
司徒琴兰趁机将药杵浸入槐花血雾,淬毒的翡翠表面浮现出与萧寒伤口相同的星纹:“用天玑位的剑气!“
萧寒瞳孔微缩,剑锋突然转向刺入自己左肩。
喷涌的鲜血在月华下凝成血色星斗,竟与司徒琴兰药杵上的星纹严丝合缝。
长老的骨鞭触到血星瞬间崩解,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蛊虫。
“接着!“司徒琴兰抛来竹筒,萧寒接住时才发现正是她晌午多配的那份解药。
药液泼洒在蛊虫堆里腾起青烟,风无影趁机甩出枫叶镖,叶片上沾着的酒渍竟在烟雾中烧出幽冥教总坛的路线图。
长老暴怒的嘶吼震落满树槐花,枯手抓向司徒琴兰的瞬间,萧寒突然将剑柄倒转。
剑穗铜钱撞上银镯发出清越鸣响,司徒琴兰腕间暗藏的银针应声激射,针尖沾着的槐花饼碎屑正巧落入长老张开的嘴中。
“咳...你们怎会知道...“长老脖颈突然鼓起紫包,正是司徒琴兰晨间写错药方时多添的六月雪在起效。
萧寒剑尖挑起块碎石,石面映出的星轨恰好补全了《天机策》残章缺失的角宿方位。
风无影大笑着抛出绳索,将抽搐的长老捆成粽子:“老子上个月劫的镖车,箱底就藏着这种蛊虫!“他靴跟碾碎最后几根骨笛时,青石板缝隙里突然钻出几十只灰鸽,每只脚爪都系着染血的槐树枝。
司徒琴兰蹲身查看,发现鸽羽上的血渍竟与她药杵残留的墨迹同源:“这些信鸽...是父亲养来传递军情的!“她指尖颤抖着拆下鸽腿竹筒,里面掉出的半片槐花饼与她今早喂灰鸽的完全一致。
萧寒突然用剑尖挑起长老的衣襟,暗纹里藏的星轨图与城主拓片形成镜像:“青云城的军情通道,早就被蛀成筛子了。“他说着割破自己掌心,鲜血滴在星轨交汇处时,地面突然浮现出七处闪烁紫光的位置。
“是蛊坛!“司徒琴兰药杵上的墨迹突然流动起来,在空中拼出与紫光对应的药方。
风无影拎着长老跃上槐树,醉眼扫过全城:“西南染坊的靛青缸,东市酒楼的地窖...好家伙,全是热闹地界!“
当最后一座蛊坛在城主府马厩被捣毁时,晨光恰好刺破云层。
司徒青云带着亲卫赶来时,正看见女儿将银针刺入萧寒肩头。
黑血喷溅在青石板上,竟凝成与天机令碎片相同的纹路。
“萧少侠...“城主刚开口就被风无影塞了壶酒,“您家地牢第七根铁栏该换换了,雪灵芝都被虫子啃成筛子啦!“这豪侠晃着从叛徒身上摸来的城主府令牌,令牌背面还沾着西郊特有的红黏土。
司徒琴兰突然轻呼一声。
她药杵顶端沾着的槐花饼碎屑,在阳光下泛出与天机令相同的金属光泽。
萧寒剑穗铜钱无风自动,指向北方天际,那里正有只翅带紫斑的信鸽掠过,爪间银链的样式竟与他师父临终紧握的剑穗一模一样。
“看来这场雨还没下完。“风无影抹了把脸上的血渍,酒葫芦里晃荡的水声莫名像极了骨笛余音。
司徒琴兰低头整理银针时,发现晨露在药箱表面凝成的图案,赫然是《天机策》缺失的最后一页星图。
城主府屋檐下的冰棱突然齐声断裂,坠地时拼出的纹路与萧寒血绘的星轨完美契合。
司徒青云望着满地晶莹碎片,忽然对正要告辞的萧寒深施一礼:“少侠可否多留三日?府中那坛'兰'字酒,该到启封的时候了。“
萧寒抚过剑柄的手微微一顿,余光瞥见司徒琴兰耳后新添的细小伤痕,正是昨夜替他挡暗器时留下的。
风无影突然吹起口哨,调子竟与幽冥教骨笛声有七分相似,惊得梁上灰鸽扑棱棱撞翻了药箱。
一片槐花瓣飘进翻倒的竹筒,在残存的解药里慢慢舒展成星形。
司徒琴兰弯腰去捡时,袖中突然滑出半块刻着“天机“二字的青铜残片,那缺口形状...正与萧寒师父的剑鞘纹路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