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地求生

暴雨中的霓虹灯牌突然集体熄灭。

整条街道陷入黑暗的瞬间，悬浮在半空的雨滴突然折射出千万点幽蓝光芒——它们不再下落，而是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般，开始向着某个中心点螺旋汇聚。

“叮——“

一声清越的铃音穿透雨幕。

所有雨滴在同一刻凝结成冰晶，在虚空中构筑出一道拱桥般的冰阶。

从黑暗最深处，一双素白缎面的绣鞋轻轻踏在冰阶上，鞋尖缀着的银铃随着步伐轻颤，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王湛瞪大眼睛，看着那个身影从黑暗里缓步走来。

最先从阴影中浮现的是一截皓腕——凝脂般的肌肤上缠绕着七圈青绳，每根绳结都系着枚雕工精细的玉卦。当她抬起手臂时，那些玉卦相互碰撞，发出类似风铃的清脆声响。

“坎宫归位。“

她的声音像是雪山融化的第一道清泉，每个音节都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整条街道的水洼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水珠挣脱重力束缚升入空中。它们在她指尖汇聚，凝结成一柄三尺长的透明水剑。剑身内部有星河般的流光运转，那是压缩到极致的异能具现化。

此刻暴雨骤停。

不，准确地说，是所有雨滴都静止在了她头顶十米处的空中，形成一片波光粼粼的“水云天“。

透过这片悬浮的水幕，两轮蓝月的光辉被折射成无数道极光般的光带，将她的身影笼罩在梦幻的光晕里。

王湛终于看清了她的全貌。

月白色法衣外罩着件半透明的鲛绡纱衣，衣摆处绣着二十八星宿的银色纹路。最令人窒息的是她腰间那柄青铜罗盘——指针无风自动，盘面上刻着的先天八卦图正在自行旋转，每一次转动都让周围的空气产生水波般的扭曲。

当她完全走出阴影时，整条街区的电路突然恢复。

霓虹灯牌逐一亮起，但所有光线都在靠近她周身三丈时诡异地弯曲，仿佛那里存在着看不见的力场。

一家电器商店橱窗里的十几台电视机同时亮起雪花屏，却在同一秒切换成相同的画面——一轮在水中倒映的蓝月。

“玄冥真水障。“

她松开手指，水剑化作万千流光在空气中交织，构筑成巨大的半透明屏障。这个过程中她甚至没有看那头正在蓄力的噬桩蚯一眼，只是轻轻拂去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阿伟的烟头掉在地上：“这...这是真人还是全息投影？“

仿佛回应这个疑问，她忽然转头看向二人。王湛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呈现出诡异的冰蓝色，瞳孔深处似乎有细小的符文在流转。

当那只异色瞳望向他们时，王湛感觉有冰冷的刀刃顺着脊椎滑下。那不是杀意，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对蝼蚁的漠然一瞥。

“平民立刻撤离。“

她说这句话时，噬桩蚯的原子吐息正好轰击在刚刚成型的水障上。足以熔穿装甲车的能量冲击，却只在水蓝色屏障上激起几圈涟漪。爆炸产生的气浪掀起她垂落的发丝，露出耳后一个奇特的印记——像是用冰晶雕刻的莲花。

王湛突然意识到周围安静得可怕。

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所有噪音都被某种力量过滤了。他能听到的只有她腰间罗盘转动的咔嗒声，以及她袖中玉卦相碰的清响。就连噬桩蚯的咆哮传来时，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她终于正眼看向那头变异兽。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天地变色。

悬浮在空中的“水云天“突然下坠，在她脚下铺展成直径百米的八卦阵图。阵中每个卦象都由流动的水构成，而她就站在坎卦中央。

当阵图成型的刹那，方圆五百米内所有玻璃制品表面都凝结出相同的卦象图案。

“离位。“

她抬起右手，食指轻点虚空。

“火雨流星。“

指尖所触之处，空气泛起蛛网般的裂纹。无数赤红火珠从裂缝中涌出，在上升过程中拉长成燃烧的陨石。

这些火焰不是常见的橙红色，而是呈现出诡异的幽蓝，核心处却闪烁着白金般刺眼的光芒。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这些火流星划过夜空时，它们经过的轨迹竟然凝结出了冰晶。

“卧槽，这也太帅了！前辈怎么称呼？“阿伟边跑边回头，“老王你看她那个水晶球...“

王湛的视网膜上残留着这幅荒诞的画面：燃烧的冰块拖着霜尾，在蓝月照耀下坠向嘶吼的巨兽。

而制造这一切的女子只是静静立于水阵中央，衣袂飘飘，仿佛只是在庭院中赏月的闺秀。

直到——

噬桩蚯的钨钢利爪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她的水盾。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起。烟尘中，噬桩蚯庞大的身躯竟毫发无损地冲出，它背甲上的《困龙卦》纹路逆向流动，散发出诡异的紫光。最可怕的是它胸腔处的复眼，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噬桩蚯的钨钢利爪突然伸长，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刺向空中的女修士。苏璃仓促撑起的水盾像纸糊般被撕碎，她整个人被击飞出去，撞穿了三层楼板才止住去势。

“跑！快跑！“王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这才明白系统为什么只要求“存活“——这种怪物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两人拼命冲向街角的小巷，身后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王湛冒险回头瞥了一眼，只见噬桩蚯正用利爪扒开苏璃坠入的那栋大楼，像掏蚂蚁窝般寻找她的踪迹。

“左边！“阿伟突然拽着王湛转向。一道蓝色吐息擦着他们后背掠过，将整排共享单车熔化成铁水。热浪灼得王湛后背火辣辣的疼，但他不敢停下脚步。

“它发现我们了！“阿伟声音都变了调。王湛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地面在震动——那头怪物正在追赶他们！

转过两个街角后，阿伟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不行了...异能透支...“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渗出血丝。

王湛刚要扶他，突然浑身汗毛倒竖——那种被死亡锁定的感觉又来了。他僵硬地转头，看到噬桩蚯就站在二十米外的十字路口，六根利爪深深插入地面，胸腔的复眼正死死盯着他们。

“完了...“阿伟绝望地闭上眼睛。

噬桩蚯的环形口器缓缓张开，喉咙深处凝聚出刺目的蓝光。王湛下意识抬手挡在面前，虽然知道这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