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包租婆

新希望路的商铺都不算新，门头有些旧了，但各有各的生意。王磊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这一排十间店面，心里很稳。

奶茶店、棋牌室、水果超市、小面馆……都是寻常生意，但只要稳定，租金就稳。

每月3000一间，十间正好三万。

今天来，不是为了谈租，是为了做一件更基础的事——换房东，重新签约。

他带着徐丽萍进了街口那家物业办公室，管理员已经在等他。

“这边资料我们都准备好了，”管理员客气地说，“上头批下来的文件我们也看过，确实是产权变更，只需要您本人和租户重新确认一下，换个名字，租金照旧。”

合同打印出来一大叠，每一份上原租户的名字、铺号、租期、付款方式都写得清清楚楚。

“签名、盖章、身份证复印件，我来负责。”王磊说，“后面的事，她来管。”

徐丽萍坐在他旁边，第一次面对这种“房东级事务”，显得格外认真。

她拿着物业打印出来的租户清单，一家一家核对，偶尔还低声问一句：“这个铺之前收租是转账吗？几号转的？”

物业经理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意外。

王磊在一旁笑着说：“她做事仔细，你们多配合。”

徐丽萍没说话，只低头继续做笔记。

几个小时后，所有合同签妥，资料交接完毕。

王磊把文件袋在桌面上拍了拍，从中取出一串整整齐齐编号的钥匙，一只一只放到她面前，像是摆什么神圣的仪式。

“十把钥匙，十间商铺，每月三万。”

他顿了顿，眼神认真地看着她：“以后我就不额外给你零用钱了哦。”

徐丽萍愣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养猪呢？”

“那也得是金猪，起码月入三万。”王磊笑得毫无正形，“你现在是掌柜了，钱从你兜里出，我都得写申请。”

她没绷住，笑出了声，但手上还是一把一把地把钥匙接了过去，像是怕落下一颗宝贝。

“……我能管好吗？”她语气软下来，还是忍不住低声问。

王磊一挑眉，语气反倒轻松：“你不需要会什么，也不用拼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帮我把这些事放在心上，那一定是你。”

“就够了。”

徐丽萍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钥匙一时没舍得收回去。

“你让我管这个，是不是以后就不能乱花钱了？”

“可以乱花啊。”王磊咧嘴一笑，“只要你能哄我高兴，我啥都批。”

“流氓。”

“掌柜你说的是老板娘嘛？”

她低头笑了，眼角都染上光。那不是小女孩的娇羞，是一种温柔地被相信、被接住之后的真实愉悦。

王磊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去吧，掌柜，今晚可以给自己发点工资了。”

两人走出物业公司，阳光正好，街边桂花开得正旺。

徐丽萍一路拎着钥匙和资料袋，笑容一直没断过，偶尔还会转头看看王磊，一副“我真干上事儿了”的样子。

王磊见状，也乐得不说话。

就在这时，脑海中系统界面悄然浮现：

【系统提示】

愿望类型：“情感关系愿望”

描述：实现他人“被信任、被依靠”的隐性愿望

奖励：愿望值+200

当前愿望值：480

王磊挑了挑眉，笑意更浓。

——他越来越能摸准系统的调调了。

不是什么“改变世界”，也不是“拯救他人”，只要你真心实意地给出一份托付，让一个人感觉“你在我这儿有价值”——系统就记上了。

很公平，也很现实。

他侧头看着徐丽萍，说了句：“今晚你管饭。”

“我做？”

“你是掌柜，管账、管铺、管钥匙，还能不管饭？”

她一愣，笑着点头：“行。”

午饭是在附近一家不太起眼的小馆子吃的。

徐丽萍点了个番茄炒蛋，王磊让老板随便来两个家常菜。两人吃得不快，边吃边聊租户名单和交接细节，一顿饭下来花了不到三十块。

“下午你有事吗？”徐丽萍问他。

王磊结完账，掏出车钥匙：“回家。我得开始赚钱了。”

下午两点，回到家。

徐丽萍换好衣服，拉着吸尘器在各个房间试试开关。王磊进了书房，把门轻轻带上。

电脑开机，交易客户端跳出。

屏幕上数字跳动缓慢、界面简陋，甚至刷新速度都有些延迟，但王磊眼睛却一刻没离开——那是他重生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建仓”。

资金：1，460，000元整

行情：平淡如水

时间：2001年9月中旬

电脑屏幕上，一只股票的名字突然跳进了他的眼里。

贵州茅台（600519）

他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

“茅台……上市了？”

王磊打开K线图，一看时间，果然——2001年8月27日上市，价格稳稳落在三十多块，刚上市不久，现在正震荡横盘。

“啧。”

他忍不住扶额笑了一声：“老天爷都在给我打提示。”

上辈子他压根没碰这玩意儿，觉得白酒土、慢、不性感，一年蹦跶几块钱的涨幅，哪儿比得上短线冲板来的快？

可重生之后他早就明白：

——有些股票不是用来操作的，是用来供着的。

他点开后台账户，直接输入购买金额：100万元整。

【确认买入 600519贵州茅台：市价单，总金额100万元】

鼠标一点，系统提示：“已提交”。

王磊往椅背一靠，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笑：“你们去吵吧，谁涨谁跌我都不管了，反正最后我是赢家。”

他轻声自语着，脑子里却自动浮现出一串让人想哭的数字：

2001年：33元，买进，没人看得上

2006年：慢慢翻倍，白酒被骂“老土”

2010年：五倍十倍，开始有傻子叫“国酒”

2015年：两百多一股，金融圈才有人点头说“还行”

2020年：1800块一股，总市值冲上2万亿，股民都得仰视它——A股真正的皇帝

而他这一百万——

哪怕就这样原地不动、什么都不做，到2020年就成了至少六千万上下的现金机。

如果中间再抄两次底、吃个红利，那就是“房三套、酒庄一间、保姆四个、游艇一艘”。

“妈的。”他抬手搓了搓脸，笑得像刚下牌桌赢了把大的，“系统送我一千万我都没这么高兴。”

他站起来，背对着电脑屏幕，像宣誓一样道：

“从今天开始，本人正式宣布，炒股已死，躺平万岁。”

说完这句，他扯开嗓子朝客厅喊：

“掌柜——饭别太晚，男人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

厨房那边传来水壶烧开的嘶嘶声，过了几秒，徐丽萍才探出头来，嘴里叼着根胡萝卜条，皱着眉：

“你是不是又买啥了？”

“没有，”王磊笑着靠在门边，“就买了点——未来的六千万。”

她愣了一下：“……啊？”

“以后慢慢跟你讲。”他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那根胡萝卜咬了一口，“现在我们属于：有资产、有主业、有爱人。”

徐丽萍没忍住笑，白了他一眼：“你是有病。”

“有病就对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她往厨房里赶，“你炒菜，我就负责坐等升值。”

“那你晚上还吃不吃饭了？”

“吃。躺平的男人，饭量更大。”

她噗嗤笑出声，挥了下锅铲：“你快滚去阳台抽烟，别在这儿影响我发挥。”

王磊站在阳台上，一手拿烟，一手撑着护栏，看着外头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

他不再是那个光靠激情和盯盘吃饭的小散户了。

脑子里，一连串的历史时刻跳了出来：

2004年，腾讯港股上市，当年股价3块多港币，十年后一拆十，再十年，一拆五……持有到2020年，翻几百倍都不算多。

2000年，阿里在湖畔花园融了第一轮融资，当时公司估值才几千万美元，如果那年跟进去，现在都是阿里系家族。

2009年，比特币第一次出现在贴吧论坛，几分钱一个，还送……

王磊靠在阳台上，最后一口烟抽完，指间还留着微热。

“阿里这船……我是眼睁睁错过了上甲板的机会。”

他是真的有点惋惜。毕竟——

孙正义那两千万，后来换来了千亿市值。

就算他能拿个千分之一，也够他在成都春熙路包下一整栋楼当“资产躺椅”了。

可惜，现在连一根船桅杆都摸不到了。

他又往前翻记忆——

下一次阿里的融资，是2004年，当时阿里在转型做淘宝，为了应对eBay易趣的进攻，需要融资扩张，软银又追加了一轮。

然后到了2005年，雅虎中国与阿里巴巴达成整合，雅虎投资10亿美元，换了40%股份，阿里正式变成一家拥有大平台格局的“帝国预备役”。

“2005年……也就是还有不到四年。”

王磊皱眉思考。

那一年，他如果能提前判断并布局，是否有可能间接成为——

雅虎入股前的小型跟投人？

他摇头，很快否定这个幻想。

“我又不是机构，马云不认识我，连淘宝客服都联系不上，去当投资人？想屁吃。”

但他转念一想，却又冒出另一个方向：

雅虎收购阿里时，是换股的。很多早期在阿里打工、做顾问、做服务合作的人——都是拿了股份走人的。而这些人，有一批是“第三方公司合伙人”。

王磊眼睛一亮。

“我能不能……不打工、不开公司、不亲自上，而是——投一个能接触阿里的人？”

比如：

杭州的IT圈、传媒圈有人脉；

提前接触阿里员工或生态项目，跟早期创业公司签对赌；

或者干脆盯着某一批淘宝孵化出来的创业团队，等他们找钱；

“做不了马云的朋友，也可以做朋友的朋友的投资人。”

他叼着牙签，站在阳台上看着万家灯火，心里暗暗记下一笔：

【2004年】前后，阿里将启动第二轮战略融资

想要搭船，必须提早找到与阿里深度绑定的“小公司”或“代理项目”

目标：提前一年在杭州附近建关系网，不参与事务，只投资、套现、转让

“我不是要站在船头。”他笑着低声说，“我是要在船尾——挂个钩子，把钱绑上去。”

夜风拂过阳台，王磊站着没动，但脑子里又翻出了一个名字。

陆韵。

这姑娘可不是普通人。

杭州本地人，家里是全市最大的民营集团之一，金融、地产、物流、进出口业务全都涉及；她本人虽然看起来是个乖乖女，但王磊知道，她从高中就被当接班人培养，思维、眼界远超同龄人。

更重要的是——

她家那种级别的圈子，早晚会和阿里巴巴有业务重合。

哪怕不是直接投进去，也可能参与阿里物流仓储、电商供应链、后台配套系统之类的项目。

他回想起前段时间在杭州帮她那次意外，那天确实说了改天联系……结果这都过去半个月了，自己忙着在成都折腾房子、商铺和徐丽萍，根本没空回头搭话。

“不过——现在正好。”

王磊走进书房，拉开抽屉，找出自己那部带红外线通信的老款手机，翻开通讯录，在“L”字母下看到那串备注：

【陆韵（杭州）】

他没有立刻拨过去，而是坐下，手指轻敲桌面。

“这种事急不得。”

“得找个合适的契机，不能显得功利，也不能看起来完全没事做。”

他翻开笔记本，写下一行字：

【阿里生态接入尝试】

2004年-2005年之间大概率会有融资、平台并购、资本运作窗口

陆韵是突破点之一，需保持联系、适当释放价值判断

暂不暴露投资意图，观察她朋友圈、集团投资动向

写完这段，他合上本子，心里已经定了调子：

“想要躺平，就得躺在正确的船上。”

“陆韵不是救命的回报，更像是我这个阶段里，一张通往核心圈的门票。”

王磊刚合上本子，正准备再把阿里那段历史再捋一遍，客厅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唤：

“吃饭啦——”

他抬头，听出是徐丽萍的声音，带着点温柔的撒娇调。

“马上。”

他顺手把笔往本子一插，把手机也合上收好，起身时眼角扫过那页字——

陆韵、阿里、2004、战略接入。

他没再多想，只笑了笑，揉了下额角，一边走出书房一边嘀咕：“还早呢，船还没靠岸，我这水手也该先吃口饭。”

客厅灯暖黄一片，徐丽萍围着围裙坐在饭桌边，手里端着刚摆好的汤。

王磊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个菜一汤，心情一下轻松下来。

“掌柜辛苦了。”他笑着坐下，“今天这是招待首席股东的规格？”

“你不是说躺平了吗？”她轻轻瞪他一眼，“躺平的人不能吃得太好。”

“我这是‘战略储能’。”

“你再贫，我明天就让你躺硬板床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菜还没动，饭桌上就已经笑声不断。

徐丽萍夹起一口番茄炒蛋，吹了吹，递到他碗里：“尝一下，看我手艺退步没。”

王磊咬了一口，点头：“不错，不咸不淡，勉强及格。”

“你还挑剔上了？”她一笑，“你做一顿给我看看？”

“我做饭那是杀手锏，不能随便亮。”他说着，慢悠悠往她碗里舀了一勺米饭，“得等到你怀孕那会儿，再考虑亲自下厨。”

徐丽萍手一顿，脸一下就红了：“……谁说我要怀孕了？”

“那你不要啊？”王磊笑眯眯地看她，“我可是打算以后儿孙满堂，养一支足球队。”

“你疯了吧。”

“正经的。你看啊，咱们现在房子有了，商铺有了，车也有了，我都准备好当爹了，就差你点头。”

“你少来……”她低下头舀汤，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才刚见面几天，你就打这种主意。”

“那我得提前申请名额，不然哪天你红了、跑了，我孩子户口都上不了。”

徐丽萍一边假装不理他，一边嘴角忍不住往上翘。那种被认真规划未来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夹起碗边的一片豆腐，放进他碗里。

“吃饭吧，少说话。”

王磊笑着点头：“行，那咱边吃边聊，顺便商量下孩子姓啥。”

她终于憋不住，扑哧一笑：“姓王，不行啊？”

“行，最好能叫王发财，听着就喜庆。”

王磊说完这句，自己都笑了，碗里的饭差点喷出来。

徐丽萍白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敢取这个名，我以后就不理你。”

“那就王顺、王安、王喜都行。”他夹了块排骨，“孩子多了，得提前排号。”

“说得好像你今晚就能生似的。”

“今晚不能生，”王磊看她一眼，语气顿了顿，“但可以先努力努力。”

她一愣，反应过来后脸颊飞红，嗔道：“流氓。”

“我是正经预备父亲。”

“还没领证呢，你倒想得美。”

“躺平不代表不生娃，感情路线和行政手续分开走。”

他笑着放下筷子：“掌柜，吃饱了吗？”

“……还差一点。”

“那咱们先散步消食，等会儿回来——”

他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正式启动项目。”

“我看你是启动犯病。”徐丽萍推了他一下，起身去收碗。

王磊没再说话，只是帮她一起把碗筷端回厨房，顺手拿毛巾擦桌子，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等到夜深，房间的灯一点点暗下去。

徐丽萍躺在他怀里，小声说：“我现在还没想当妈。”

王磊轻轻应了一声：“那就不急，先多练练。”

“你还练？”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笑带嗔。

“当然练。你看看，身体这么好，不用多可惜。”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俯下身——动作轻、慢，带着笃定与亲昵。

窗外灯火渐息，屋内却温热如水。

那一晚，没有誓言，也没有计划，只有一对年轻人，安静又认真地，把未来翻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