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高烧惊夜

凌晨三点十七分，林雨婷被一阵微弱的啜泣声惊醒。她猛地坐起身，黑暗中，小暖的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妈妈……好难受……”

林雨婷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冲进女儿卧室时，被扑面而来的热度惊得心头一颤。小暖蜷缩在床上，小脸通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她伸手一摸——滚烫。

“三十九度八。”急诊室的医生皱着眉头，将体温计放回托盘。小暖昏昏沉沉地靠在林雨婷怀里，呼吸急促得像只受伤的小兽。“病毒感染，先打退烧针。”医生唰唰写着处方，“最近幼儿园有流感病例吗？”

林雨婷紧紧地攥着拳头，以至于她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她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昨天去接小暖时的情景，当时她确实注意到班上有好几个孩子都请假了。

就在这时，护士推着药车走了进来，车上摆满了各种医疗用品。小暖一看到护士，突然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不要打针！不要！”

林雨婷见状，急忙伸手想要按住女儿乱挥的手臂，以免她伤到自己。然而，小暖的力气出奇地大，林雨婷差点就被她踢中下巴。

就在林雨婷有些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来。”

林雨婷猛地抬起头，只见顾千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病房里。他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袖口整齐地卷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线条流畅而有力。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袋，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黄油香气。

小暖的哭声在听到顾千洛的声音后，竟然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戛然而止。她抽噎着，泪眼朦胧地看向门口，嘴里喊出了一声：“顾、顾哥哥……”

“猜猜我带了什么？”顾千洛从纸袋里掏出一个做成小熊形状的蜂蜜面包，“打完针就可以吃哦。”

小暖挂着泪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小暖还是疼得缩了一下。顾千洛迅速将面包塞进她手里，同时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嗷呜！面包怪兽来啦！”

小暖破涕为笑，连护士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林雨婷站在一旁，看着顾千洛熟练地用湿巾擦掉小暖脸上的泪痕，又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闪亮的贴纸，贴在女儿手背上。“勇敢者勋章。”他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一个重大秘密，“只有最勇敢的小朋友才能得到。”

小暖虚弱地笑了，紧紧攥着那枚星星贴纸。

凌晨五点的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将人影拉得很长。“你怎么会来？”林雨婷捧着热咖啡，指尖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顾千洛靠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直觉。”

“直觉？”“睡前突然想起暖暖说嗓子疼。”他抿了口咖啡，“就给你发了消息，看到你没回，觉得不对劲。”

林雨婷怔住了。她确实没看手机——哄小暖睡觉时，手机扔在了客厅。

“你……”她斟酌着词句，“对小孩子很有办法。”

顾千洛的目光穿过玻璃窗，投向远处：“我妹妹小时候也怕打针。”

林雨婷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这是他第一次提起家人，她不禁有些好奇，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他家庭的事情。

“后来呢？”她轻声问道，目光紧盯着他，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后来她长大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去了很远的地方。”

两人沉默。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是护士来查房了。这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也让两人都回过神来。

天亮时，小暖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这让林雨婷松了一口气。经过一夜的守候，她已经精疲力竭，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软绵绵地靠在陪护椅上，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睡会儿吧。”顾千洛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地说，“我看着。”他递给她一条薄毯，示意她盖在身上。

林雨婷摇摇头，强打起精神说：“你今天不是要跟陈主任去见客户吗？不能耽误了工作。”

“推了。”顾千洛淡淡地说，似乎并不在意。

“不行，那可是大案子……”林雨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千洛打断了。

“小暖更重要。”他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林雨婷。”他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帮助，没那么难。”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咖啡香。林雨婷屏住呼吸，发现他的睫毛在晨光中呈现出透明的金色。

“……谢谢。”她最终低声说。林雨婷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我不需要你的谢谢，我希望以后遇到事情不要一个人面对，可以给我打电话”。

林雨婷有些感到，这么多年，遇到任何问题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来的，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地跟他说这样的话。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满病房，小暖正坐在床上，小口喝着粥。顾千洛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童话书，声音低沉温柔。“……于是小王子决定回到他的星球，因为他要对他的玫瑰负责。”

小暖突然抬头：“顾哥哥，你会对我们负责吗？”

空气瞬间凝固。

林雨婷猛地坐直，毯子从肩上滑落。顾千洛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书页在他指间微微发颤。

“暖暖！”林雨婷声音发紧，“别乱说话。”

“可是妈妈昨天说梦话了。”小暖无辜地眨着眼，“你叫了顾哥哥的名字。”

林雨婷的脸“轰”地烧了起来。

顾千洛突然咳嗽一声，合上书本：“我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傍晚，林雨婷抱着睡着的小暖走出医院大门。顾千洛伸手接过孩子，小暖在他臂弯里蹭了蹭，睡得更加安稳。

“车在那边。”他低声说。

夜风拂过林雨婷发烫的脸颊。她看着顾千洛小心翼翼地将小暖安置在后座儿童座椅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回程的路上，车内很安静。红灯时，顾千洛突然开口：“关于小暖问的那个问题……”

林雨婷的心跳骤然加速。

“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如果你们允许的话。”

路灯的光晕透过车窗，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影。林雨婷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第一次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安顿好小暖后，林雨婷发现顾千洛站在阳台上，手里捏着那串木质手链。“这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顾千洛转过身，月光在他眼中流转：“家传的护身符。”他犹豫片刻，突然解下一颗木珠，拉过林雨婷的手腕系上。“给暖暖的。”他的指尖在她腕间停留，“能保平安。”

木珠触肤生温，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林雨婷突然想起医院里他说的话——妹妹去了很远的地方。“你妹妹……”

“车祸。”顾千洛的声音很轻，“如果当时有人像我们照顾小暖这样照顾她……”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林雨婷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湿润。夜风掀起窗帘，两颗心脏在黑暗中同频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