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卷一百八十四·辽恭宗本纪(上)

天祚皇帝,名延禧,字延宁,小字阿果。他是道宗的孙子,父亲是顺宗大孝顺圣皇帝,母亲是贞顺皇后萧氏。大康元年(公元1075年)出生,六岁时被封为梁王,加官守太尉,兼任中书令。三年后(大康四年,公元1078年),进封为燕国王。大安七年(公元1091年),总领北南府枢密使事,加尚书令,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寿隆七年(公元1101年)正月甲戌日,道宗驾崩,天祚皇帝奉遗诏在灵柩前即皇帝位。群臣为其奉上尊号为天祚皇帝。二月壬辰朔日,改年号为乾统,实行大赦。下诏为被耶律乙辛诬陷的人恢复官爵,被抄没家产的予以发还,被流放的让其归来。乙未日,派使者向宋朝及西夏、高丽报丧。乙巳日,任命北府宰相萧兀纳为辽兴军节度使,加官守太傅。三月丁卯日,诏令有关部门将张孝杰的家属分赐给群臣。甲戌日,召僧人法颐在皇宫内庭放戒。夏季四月,发生旱灾。六月庚寅朔日,前往庆州。甲午日,宋朝派王潜等人前来吊祭。丙申日,高丽、夏国各自派使者前来慰问祭奠。戊戌日,任命南府宰相斡特剌兼任南院枢密使。庚子日,追谥懿德皇后为宣懿皇后。壬寅日,任命宋魏国王和鲁斡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乙巳日,将北平郡王淳进封为郑王。丁未日,北院枢密使耶律阿思加官于越。辛亥日,将仁圣大孝文皇帝(道宗)、宣懿皇后安葬于庆陵。秋季七月癸亥日,阻卜、铁骊前来进贡。八月甲寅日,拜谒庆陵。九月壬申日,拜谒怀陵。乙亥日,驻跸于藕丝淀。冬季十月壬辰日,拜谒乾陵。甲辰日,为去世的父亲昭怀太子追谥为大孝顺圣皇帝,庙号顺宗,母亲追谥为贞顺皇后。十二月戊子日,任命枢密副使张琳主持枢密院事务,翰林学士张奉珪参知政事并兼任同知枢密院事。癸巳日,宋朝派黄实前来祝贺天祚皇帝即位。丁酉日,高丽、夏国一同派使者前来祝贺。乙巳日,下诏规定先朝已经处理的事情,不得再行陈告。起初,任命杨割为生女真部节度使,当地习俗称其为太师。这一年杨割去世,职位传给兄长之子乌雅束,乌雅束去世后,其弟阿骨打承袭。

乾统二年(公元1102年)春季正月,前往鸭子河。二月辛卯日,前往春州。三月,天气大寒,河面冰层再次合拢。夏季四月辛亥日,下诏诛杀乙辛党羽,将他们的子孙流放到边境;挖掘乙辛、得里特的坟墓,劈开棺材,戮尸示众;将他们的家属分赐给被杀害之人的家属。五月乙丑日,斡特剌献上耶睹刮等部的捷报。六月壬辰日,因下雨停止打猎,驻跸于散水原。丙午日,夏国王李乾顺再次派使者请求娶辽国公主。丁未日,南院大王陈家奴退休。壬子日,李乾顺被宋朝攻打,派李造福、田若水前来求援。闰月庚申日,策试贤良之士。壬申日,将惠妃降为庶人。秋季七月,在黑岭打猎,因连绵大雨,供给猎人马匹。阻卜前来侵犯,斡特剌等人将其击败。冬季十月乙卯日,萧海里反叛,抢劫乾州武库的兵器铠甲。命令北面林牙郝家奴前去抓捕。萧海里逃入陪术水阿典部。丙寅日,任命南府宰相耶律斡特剌为北院枢密使,参知政事牛温舒主持南院枢密使事务。十一月乙未日,郝家奴因未能捕获萧海里,被免去官职。壬寅日,任命上京留守耶律慎思为北院枢密副使。有关部门请求将皇帝生日定为天兴节。

乾统三年(公元1103年)正月辛巳朔日,前往混同江。女真将萧海里的首级装在木匣中,派使者前来进献。戊申日,前往春州。二月庚午日,因武清县发大水,放宽当地陂泽的禁令。夏季五月戊子日,因猎人多有逃亡,严格订立法律禁令。乙巳日,在赤勒岭避暑。丙午日,拜谒庆陵。六月辛酉日,夏国王李乾顺再次派使者请求娶辽国公主。秋季七月,中京下冰雹损害庄稼。冬季十月甲辰日,前往中京。己未日,吐蕃派使者前来进贡。庚申日,夏国再次派使者前来求援。己巳日,在观德殿举行祭祀。十一月丙申日,文武百官为天祚皇帝加上尊号为惠文智武圣孝天祚皇帝,实行大赦,任命宋魏国王和鲁斡为皇太叔,梁王挞鲁进封为燕国王,郑王淳为东京留守,进封为越国王,百官各自晋升一级。丁酉日,任命惕隐耶律何鲁扫古为南院大王。戊戌日,因接受尊号,祭告祖庙。乙巳日,拜谒太祖庙,追尊太祖的高祖为昭烈皇帝,庙号肃祖,其配偶为昭烈皇后;曾祖为庄敬皇帝,庙号懿祖,其配偶为庄敬皇后。召监修国史耶律俨编纂太祖等诸帝的《实录》。十二月戊申日,前往藕丝淀。这一年,录取进士马恭回等一百零三人。

乾统四年(公元1104年)正月戊子日,前往鱼儿泺。壬寅日,在木岭打猎。癸卯日,燕国王挞鲁去世。二月丁丑日,鼻骨德派使者前来进贡。夏季六月甲辰日,驻跸于旺国崖。甲寅日,夏国派李造福、田若水前来求援。癸亥日,吐蕃派使者前来进贡。秋季七月,南京发生蝗灾。庚辰日,在南山打猎。癸未日,任命西北路招讨使萧得里底、北院枢密副使耶律慎思一同主持北院枢密使事务。辛卯日,任命同知南院枢密使事萧敌里为西北路招讨使。冬季十月己酉日,凤凰出现在漷阴。己未日,前往南京。十一月乙亥日,亲临迎月楼,赏赐贫民钱财。十二月辛丑日,任命张琳为南府宰相。

乾统五年(公元1105年)正月乙亥日,夏国派李造福等人前来求援,并且请求辽国攻打宋朝。庚寅日,任命辽兴军节度使萧常哥为北府宰相。丁酉日,派枢密直学士高端礼等人委婉劝告宋朝停止攻打夏国的军队。二月癸卯日,天祚皇帝便装出行,视察民间疾苦。丙午日,前往鸳鸯泺。三月壬申日,将族女南仙封为成安公主,下嫁给夏国王李乾顺。夏季四月甲申日,在炭山射虎。五月癸卯日,在南崖避暑。壬子日,宋朝派曾孝广、王戬回访。六月甲戌日,夏国派使者前来致谢,并进贡地方特产。己丑日,前往候里吉。秋季七月,拜谒庆陵。九月辛亥日,驻跸于藕丝淀。乙卯日,拜谒乾陵。冬季十一月戊戌日,禁止商贾之家参加进士科举。丙辰日,高丽三韩国公王颙去世,其子王俣派使者前来报丧。十二月己巳日,夏国再次派李造福、田若水前来求援。癸酉日,宋朝派林洙前来商议与夏国约和之事。

乾统六年(公元1106年)正月辛丑日,派知北院枢密使事萧得里底、知南院枢密使事牛温舒出使宋朝,委婉劝告宋朝归还侵占夏国的土地。夏季五月,在散水原避暑。六月辛巳日,夏国派李造福等人前来致谢。秋季七月癸巳日,阻卜前来进贡。甲午日,前往黑岭。庚子日,在鹿角山打猎。冬季十月乙亥日,宋朝与夏国通好,派刘正符、曹穆前来通报。庚辰日,任命皇太叔、南京留守和鲁斡兼任惕隐,东京留守、越国王淳为南府宰相。十一月乙未日,任命谢家奴为南院大王,马奴为奚六部大王。丙申日,举行柴册礼。戊戌日,实行大赦。任命和鲁斡为义和仁圣皇太叔,越国王淳进封为魏国王,封皇子敖卢斡为晋王,习泥烈为饶乐郡王。己亥日,拜谒太祖庙。甲辰日,祭祀木叶山。十二月己巳日,封耶律俨为漆水郡王,其余官员按等级晋升爵位。

乾统七年(公元1107年)正月,在鸭子河钓鱼。二月,驻跸于大鱼泺。夏季六月,驻扎在散水原。秋季七月,前往黑岭。冬季十月,拜谒乾陵,在医巫闾山打猎。这一年,录取进士李石等一百人。

乾统八年(公元1108年)正月,前往春州。夏季四月丙申日,封高丽王王俣为三韩国公,追赠其父王颙为高丽国王。五月,在散水原避暑。六月壬辰日,西北路招讨使萧敌里率领各蕃族前来朝见。丙申日,举行射柳祈雨仪式。壬寅日,夏国王李乾顺因成安公主生子,派使者前来通报。丁未日,前往黑岭。秋季七月戊辰日,因下雨停止打猎。冬季十二月己卯日,高丽派使者前来致谢。

乾统九年(公元1109年)正月丙午朔日,前往鸭子河。二月,前往春州。三月戊午日,夏国因宋朝不归还土地,派使者前来通报。夏季四月壬午日,五国部前来进贡。六月乙亥日,在特礼岭避暑。秋季七月,降霜,损害庄稼。甲寅日,在候里吉打猎。八月丁酉日,下雪,停止打猎。冬季十月癸酉日,遥祭木叶山。丁丑日,下诏免除今年的租税。十二月甲申日,高丽派使者前来进贡。这一年,录取进士刘桢等九十人。

乾统十年(公元1110年)正月辛丑日,提前举行立春礼。前往鸭子河。二月庚午朔日,驻跸于大鱼泺。夏季四月丙子日,五国部长前来进贡。丙戌日,提前举行再生礼。癸巳日,在北山打猎。六月甲戌日,在玉丘避暑。癸未日,夏国派李造福等人前来进贡。甲午日,阻卜前来进贡。秋季七月辛丑日,拜谒庆陵。闰月辛亥日,拜谒怀陵。己未日,拜谒祖陵。壬戌日,皇太叔和鲁斡去世。九月甲戌日,免去重九节的礼仪。冬季十月,驻跸于藕丝淀。十二月己酉日,更改明年年号。这一年,发生大饥荒。

天庆元年(公元1111年)春季正月,天祚皇帝在鸭子河钓鱼。二月,前往春州。三月乙亥日,五国部长前来进贡。夏季五月,在散水原避暑。秋季七月,外出打猎。冬季十月,驻跸于藕丝淀。

天庆二年(公元1112年)正月己未朔日,前往鸭子河。丁丑日,五国部长前来进贡。二月丁酉日,前往春州,到混同江钓鱼,国界外千里以内的生女真酋长,按照旧例都前来朝见。恰逢“头鱼宴”,酒喝到一半时,天祚皇帝亲临殿前,命令各位酋长依次起舞。唯独阿骨打推辞说不会,再三劝谕,他始终不服从。后来有一天,天祚皇帝私下对枢密使萧奉先说:“前几天的宴会,阿骨打意气雄豪,举止神态不同寻常,可以借口边境事务诛杀他。不然的话,必定会留下后患。”萧奉先说:“他是个粗人,不懂礼义,没有大的过错就杀他,恐怕会伤害那些向往归化之心。就算他真有反叛的意图,又能有什么作为呢?”阿骨打的弟弟吴乞买、粘罕、胡舍等人曾跟随天祚皇帝打猎,他们能呼唤鹿、刺杀虎、搏击熊。天祚皇帝很高兴,就给他们加官进爵。夏季六月庚寅日,在南崖避暑。甲午日,和州回鹘前来进贡。戊戌日,成安公主前来朝见。甲辰日,阻卜前来进贡。秋季七月乙丑日,在南山打猎。九月己未日,射中并捕获熊,宴请群臣,天祚皇帝亲自弹奏琵琶。当初,阿骨打参加混同江宴后回去,怀疑天祚皇帝知道了他的反叛意图,于是起兵,先吞并了附近的部族。女真的赵三、阿鹘产抗拒他,阿骨打俘虏了他们的家属。二人逃到咸州诉说,详稳司把此事送到北枢密院,枢密使萧奉先把它当作平常的事情报告给天祚皇帝,仍旧送回咸州责问,想要让阿骨打改过自新。后来多次召见他,阿骨打竟然称病不来。冬季十月辛卯日,高丽三韩国公王俣的母亲去世,前来报丧,天祚皇帝立即派使者前去致祭,让王俣服丧期未满就复职。这个月,驻跸于奉圣州。十一月乙卯日,前往南京。丁卯日,拜谒太祖庙。这一年,录取进士韩昉等七十七人。

天庆三年(公元1113年)正月丙寅日,赏赐南京贫民钱财。丁卯日,前往大鱼泺。甲戌日,禁止僧尼破戒。丙子日,在狗牙山打猎,天气十分寒冷,很多猎人被冻死。三月,登记各道户口,把大牢古山围场地的居民迁徙到其他地方。有一天,阿骨打率领五百骑兵突然到达咸州,官吏和百姓都十分惊恐。第二天,阿骨打到详稳司,与赵三等人在公堂下当面争辩。阿骨打毫不屈服,被送到有关部门询问情况。一夜之间他就逃走了,派人向天祚皇帝申诉,说详稳司想要杀他,所以不敢留下。从此之后,再召见他就不再来了。夏季闰四月,李弘凭借旁门左道聚众叛乱,被肢解,尸体分别在五京示众。六月乙卯日,斡朗改国派使者前来进贡良犬。丙辰日,夏国派使者前来进贡。秋季七月,前往秋山。九月,驻跸于藕丝淀。十一月甲午日,任命三司使虞融主持南院枢密使事务,西南面招讨使萧乐古为南府宰相。十二月庚戌日,高丽派使者前来感谢辽国的致祭。癸丑日,回鹘派使者前来进贡。甲寅日,任命枢密直学士马人望参知政事。丙辰日,知枢密院事耶律俨去世。癸亥日,高丽派使者前来感谢让王俣起复。

天庆四年(公元1114年)正月,前往春州。当初,女真起兵,因为纥石烈部人阿疏不服从,派其部族的撒改前去征讨。阿疏的弟弟狄故保前来报告,天祚皇帝下诏告谕女真不要征讨,女真不听,阿疏前来投奔辽国。到这时女真派使者来索要阿疏,辽国不遣返。夏季五月,在散水原避暑。秋季七月,女真再次派使者来要阿疏,辽国依旧不遣返,于是辽国派侍御阿息保去责问女真在边境上大量修筑城堡的原因。女真用傲慢的话语回答说:“如果归还阿疏,我们照旧朝贡;不然的话,城堡是不会停止修筑的。”于是辽国征发浑河北面的各路军队,增援东北路统军司。阿骨打于是和弟弟粘罕、胡舍等人谋划,任命银术割、移烈、娄室、阇母等人为统帅,聚集女真各部的兵力,擒获辽国的障鹰官,接着攻打宁江州,东北路统军司将此事报告给朝廷。当时天祚皇帝正在庆州射鹿,听到此事后毫不在意,派海州刺史高仙寿统领渤海军前去增援。萧挞不也与女真遭遇,在宁江东面交战,战败。冬季十月壬寅朔日,任命守司空萧嗣先为东北路都统,静江军节度使萧挞不也为副都统,征发契丹奚军三千人,中京禁兵以及地方豪强武装二千人,另外挑选各路武勇之士二千多人,任命虞候崔公义为都押官,控鹤指挥邢颖为副押官,率领军队驻扎在出河店。两军对峙,女真军偷偷渡过混同江,突然袭击辽军。萧嗣先的军队溃败,崔公义、邢颖、耶律佛留、萧葛十等人战死,幸免于难的只有十分之七。萧奉先害怕他的弟弟萧嗣先获罪,就上奏说东征溃败的军队所到之处进行劫掠,如果不实行大赦,恐怕会聚集起来成为祸患。天祚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萧嗣先仅仅被免去官职而已。各路军队相互传言说:“作战就可能战死还没有功劳,后退却能生存而且无罪。”所以士兵们没有斗志,望风奔逃溃散。十一月壬辰日,都统萧敌里等人在斡邻泺东面扎营,又被女真袭击,士卒死亡众多。甲午日,萧敌里也因此被免去官职。辛丑日,任命西北路招讨使耶律斡里朵为行军都统,副点检萧乙薛、同知南院枢密使事耶律章奴为副都统。十二月,咸、宾、祥三州以及铁骊、兀惹都反叛归附女真。萧乙薛前往增援宾州,南军诸将实娄、特烈等人前往增援咸州,都被女真击败。

天庆五年(公元1115年)正月,天祚皇帝下诏要亲自出征,派僧家奴带着书信去与阿骨打约和,信中直呼阿骨打之名。阿骨打派赛剌回信说:如果归还叛逃之人阿疏,把黄龙府迁到别的地方,然后再商议和约。都统耶律斡里朵等人与女真兵在达鲁古城交战,战败。二月,饶州渤海人古欲等人反叛,自称大王。三月,派萧谢佛留等人前去征讨。又派耶律张家奴等六人带着书信出使女真,信中直呼女真首领之名,希望能让他们尽快投降。夏季四月癸丑日,因萧谢佛留等人被渤海人古欲击败,任命南面副部署萧陶苏斡为都统,前往征讨。五月,萧陶苏斡与古欲交战,战败。耶律张家奴等人带着阿骨打的回信归来,朝廷又派他们前往女真。六月己亥朔日,天祚皇帝在特礼岭避暑。壬子日,耶律张家奴等人返回,阿骨打再次回信,信中也直呼天祚皇帝之名并谕令他投降。癸丑日,将亲征之事通告各道。丙辰日,萧陶苏斡招降并擒获古欲等人。癸亥日,任命惕隐耶律末里为北院大王。当月,派萧辞剌出使女真,萧辞剌因书信言辞不屈被女真扣留。秋季七月辛未日,宋朝派使者送来助军的银和绢。丙子日,在岭东打猎。当月,都统斡里朵等人与女真在白马泺交战,战败。八月甲子日,停止打猎,赶赴军中。因为斡里朵等人兵败,将他们免官。丙寅日,任命围场使阿不为中军都统,耶律张家奴为都监,率领番、汉兵十万,萧奉先担任御营都统,诸行营都部署耶律章奴为副都统,率领精兵二万为先锋。其余军队分为五部作为正军,贵族子弟一千人组成硬军,扈从的各部门人员组成护卫军,向北从骆驼口出发;任命都点检萧胡睹姑为都统,枢密直学士柴谊为副都统,率领汉人的步骑兵三万向南从宁江州出发。从长春州分道进军,携带数月的粮草,期望必定消灭女真。九月丁卯朔日,女真军攻陷黄龙府。己巳日,知北院枢密使萧得里底出任西南面招讨使。萧辞剌返回,女真又派赛剌带着书信前来回复:如果归还我们的叛逃之人阿疏等,就会收兵。天祚皇帝决定亲征。粘罕、兀术等人送来书信,表面上言辞谦卑哀婉,实际上是想求战。书信呈上后,天祚皇帝大怒,下诏中有“女真作恶,大军前去剪除”这样的话语。女真首领聚众,划破脸仰天痛哭说:“当初和你们起兵,是因为苦于契丹的残忍,想要自立国家。如今皇帝亲自出征,怎么办?除非大家拼死一战,否则无法抵挡。不如杀了我一族,你们去迎降,转祸为福。”各路军队都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唯命是从。”乙巳日,耶律章奴反叛,逃奔上京,谋划迎立魏国王淳。天祚皇帝派驸马萧昱领兵到广平淀护卫后妃,行宫小底乙信拿着书信快马加鞭去报告魏国王。当时耶律章奴先派王妃的亲弟弟萧谛里用自己的谋划劝说魏国王。魏国王说:“这不是小事,皇帝自有诸王可以立为继承人,北、南面大臣没来,而你说到这些,为什么呢?”秘密命令左右之人将他拘禁起来。不久,乙信等人带着皇帝的手诏到达,详细说明了耶律章奴等人想要废立皇帝的事情。魏国王立即斩杀萧谛里等人的首级献上,单人匹马从小路赶到广平淀等待治罪。天祚皇帝仍像当初一样对待他。耶律章奴知道魏国王不听从自己,率领部下劫掠庆、饶、怀、祖等州,联合渤海的盗贼,部众达到数万人,赶赴广平淀进犯行宫。顺国女真阿鹘产率领三百骑兵一战取胜,擒获他们的贵族二百多人,并将他们斩首示众。这些人的妻子儿女被发配到绣院服役,或者分散给各位近侍做婢女,其余得以逃脱的都逃奔到女真那里。耶律章奴假扮成使者,想要逃奔女真,被巡逻的人抓获,捆绑起来送到皇帝所在之处,在街市上被腰斩,挖出他的心献给祖庙,又将他肢解后在五路示众。冬季十一月,派驸马萧特末、林牙萧察剌等人率领骑兵五万、步兵四十万、亲军七十万到达驼门。十二月乙巳日,耶律张家奴反叛。戊申日,天祚皇帝亲自在护步答冈作战,战败,辎重全部丢失。己未日,锦州刺史耶律术者反叛响应耶律张家奴。庚申日,北面林牙耶律马哥征讨耶律张家奴。癸亥日,任命北院宣徽使萧韩家奴主持北院枢密使事务,南院宣徽使萧特末为汉人行宫都部署。

天庆六年(公元1116年)正月丙寅朔日,东京夜里有十几个恶少年,趁着酒劲拿着刀,翻墙进入留守府,询问留守萧保先在哪里,说:“现在军队哗变,请做好防备。”萧保先出来后,被他们刺杀。户部使大公鼎听说发生叛乱,立即代理留守事务,与副留守高清明召集奚、汉兵一千人,将那些恶少年全部捕获并斩首,安抚平定了当地百姓。东京原是渤海的土地,太祖奋力征战二十多年才得到。而萧保先为人严酷,渤海人深受其苦,所以才有这场变故。他的副将渤海人高永昌僭越称帝,号称隆基元年。朝廷派萧乙薛、高兴顺前去招降,高永昌不服从。闰月乙亥日,派萧韩家奴、张琳前去征讨。戊午日,贵德州守将耶律余睹率领广州渤海人反叛归附高永昌,辽军将他们击败。二月戊辰日,侍御司徒挞不也等人征讨耶律张家奴,在祖州交战,战败。乙酉日,派汉人行宫都部署萧特末率领诸将征讨耶律张家奴。戊子日,耶律张家奴引诱饶州渤海人和中京贼寇侯概等一万多人,攻陷高州。三月,东面行军副统酬斡等人在川州擒获侯概。夏季四月戊辰日,天祚皇帝亲自征讨耶律张家奴。癸酉日,击败了他。甲戌日,诛杀反叛党羽,饶州渤海的叛乱被平定。丙子日,对平定贼寇的将士进行不同程度的赏赐;然而萧韩家奴、张琳等人又被贼寇击败。五月,天祚皇帝在散水原避暑。女真军攻下沈州,又攻陷东京,擒获高永昌。东京州县的族人痕孛、铎剌、吴十、挞不也、道剌、酬斡等十三人都投降了女真。六月乙丑日,登记各路兵马,拥有杂畜十头以上的人都要从军。庚辰日,魏国王淳进封为秦晋国王,担任都元帅,上京留守萧挞不也为契丹行宫都部署兼副元帅。丁亥日,知北院枢密使事萧韩家奴为上京留守。秋季七月,在秋山打猎。春州渤海二千多户反叛,东北路统军使率兵追击,将他们全部俘虏带回。八月,乌古部反叛,派中丞耶律挞不也等人前去招降。九月丙午日,拜谒怀陵。冬季十月丁卯日,因张琳兵败,削夺他的官职。庚辰日,乌古部前来投降。十一月,东面行军副统马哥等人攻打曷苏馆,战败。十二月乙亥日,封庶人萧氏为太皇太妃。辛巳日,削去副统耶律马哥的官职。

天庆七年(公元1117年)正月甲寅日,减少马厩中马匹的粟米供应,分发给各个部门。当月,女真军攻打春州,东北面各路军队不战自溃,女古、皮室四部以及渤海人都投降了,女真军又攻下泰州。二月,涞水县贼寇董庞儿聚众一万多人,西京留守萧乙薛、南京统军都监查剌与他们在易水交战,将其击败。三月,董庞儿的党羽再次聚集,萧乙薛又在奉圣州将他们击败。夏季五月庚寅日,东北面行军诸将涅里、合鲁、涅哥、虚古等人被处斩于街市。乙巳日,各围场的空地,任凭百姓砍柴采集。六月辛巳日,任命同知枢密院事余里也为北院大王。秋季七月癸卯日,在秋山打猎。八月丙寅日,在狘斯那里山打猎,命令都元帅秦晋王赶赴边境,会合四路兵马防备秋季女真入侵。九月,天祚皇帝从燕地到达阴凉河,设置怨军八营:从宜州招募的叫前宜、后宜营,从锦州招募的叫前锦、后锦营,从乾州、显州招募的叫乾营、显营,还有乾显大营、岩州营,共二万八千多人,屯驻在卫州蒺藜山。丁酉日,在辋子山打猎。冬季十月乙卯朔日,到达中京。十二月丙寅日,都元帅秦晋国王淳与女真军在蒺藜山交战,战败。女真又攻占显州附近的州郡。庚午日,天祚皇帝下诏自责。癸酉日,派夷离毕查剌与大公鼎在各路招募兵马。丁丑日,任命西京留守萧乙薛为北府宰相,东北路行军都统奚霞末主持奚六部大王事务。这一年,女真阿骨打采用铁州杨朴的计策,即皇帝位,建元天辅,国号金。杨朴又说,自古英雄开国或者接受禅让,必定先求得大国的封册,于是阿骨打派使者前来议和,以求取封册。

天庆八年(公元1118年)正月,天祚皇帝前往鸳鸯泺。丁亥日,派遣耶律奴哥等人出使金国议和。庚寅日,保安军节度使张崇率领双州二百户向金国投降。东路各州盗贼蜂拥而起,抢掠百姓并带在身边充当食物。二月,耶律奴哥从金国返回,金太祖回信说:“若能以兄长之礼侍奉我,每年进贡地方特产,归还我上、中京以及兴中府三路的州县;以亲王、公主、驸马、大臣的子孙为人质;送回我的使者以及原来给予的信符,还有宋朝、西夏、高丽往来的书诏、表牒,这样就可以按照约定议和。”三月甲午日,再次派遣耶律奴哥出使金国。夏季四月辛酉日,任命西南面招讨使萧得里底为北院枢密使。五月壬午朔日,耶律奴哥带着书信归来,约定不超过这个月给予答复。戊戌日,又派耶律奴哥出使金国,提出折中的议和条件。当月,天祚皇帝到达纳葛泺。贼寇安生儿、张高儿聚众二十万,耶律马哥等人在龙化州斩杀安生儿,张高儿逃入懿州,与霍六哥会合。金太祖派胡突衮与耶律奴哥带着书信前来,回复的内容如同之前的约定。六月丁卯日,派遣耶律奴哥等人携带宋朝、西夏、高丽的书诏、表牒前往金国。霍六哥攻陷海北州,奔赴义州,军帅回离保等人将其击败。通、祺、双、辽四州的百姓八百多户向金国投降。秋季七月,天祚皇帝在秋山打猎。金国又派胡突衮前来,免去索要人质以及上京、兴中府所属州郡的要求,裁减岁币的数量,还表示“如果能以兄长之礼侍奉我,用汉族礼仪册封,可以按照约定行事”。八月庚午日,派遣耶律奴哥、突迭出使金国,商议册封礼仪。九月,突迭被金国扣留,让耶律奴哥返回,并对他说:“如果意见不被采纳,就不要再派使者来了。”闰月丙寅日,又派耶律奴哥出使金国,而此时萧宝、讹里等十五人各自率领部众向金国投降。冬季十月,耶律奴哥、突迭带着金国书信归来。龙化州张应古等四人率领部众向金国投降。十一月,副元帅萧挞不也去世。十二月甲申日,议定册封礼仪,派遣耶律奴哥出使金国。宁昌军节度使刘宏率领懿州三千户向金国投降。当时山前各路发生大饥荒,乾、显、宜、锦、兴中等路,一斗粟米价值数匹细绢,百姓削榆树皮为食,后来甚至发生人吃人的惨状。这一年,录取进士王翚等三百人。

天庆九年(公元1119年)正月,金国派遣乌林答赞谟带着书信前来迎接册封。二月,天祚皇帝到达鸳鸯泺。贼寇张撒八引诱中京射粮军,僭越称帝,南面军帅余睹擒获张撒八。三月丁未朔日,派遣知右夷离毕事萧习泥烈等人册封金太祖为东怀国皇帝。己酉日,乌林答赞谟、耶律奴哥等人先送信回来告知。夏季五月,阻卜补疏只等人反叛,擒获招讨使耶律斡里朵,都监萧斜里得战死。秋季七月,天祚皇帝在南山打猎。金国又派乌林答赞谟前来,指责册封文书中没有“以兄事朕”的语句,不说“大金”而称“东怀”,这是小邦感怀其德的意思;而且册封文书中有“渠材”二字,言语有轻视侮辱之意;像“遥芬多戬”等话语,都不是善意之词,与得体的格式大相违背。只有依照之前书信所定的内容,才可以接受。杨询卿、罗子韦率领部众向金国投降。八月,任命赵王习泥烈为西京留守。九月,天祚皇帝到达西京。再次派遣萧习泥烈、杨立忠先带着册封文稿出使金国。冬季十月甲戌朔日,耶律陈图奴等二十多人谋反,被处死。当月,派遣使者送乌林答赞谟带着书信返回金国。

天庆十年(公元1120年)二月,天祚皇帝前往鸳鸯泺。金国又派乌林答赞谟带着书信以及册封文书副本前来,并且要求辽国向高丽借兵。三月己酉日,百姓家中有群马的,每十匹中选取一匹,供给东路军。庚申日,因为金国所定的“大圣”二字,与辽国先世称号相同,又派遣萧习泥烈前往商议。金太祖发怒,于是断绝往来。夏季四月,天祚皇帝在胡土白山打猎,听说金军再次举兵,耶律白斯不等挑选精兵三千支援辽军。五月,金太祖亲自攻打上京,攻克外城,留守挞不也率领部众出城投降。六月乙酉日,任命北府宰相萧乙薛为上京留守,掌管盐铁内省两司、东北统军司事务。秋季,在沙岭打猎。冬季,天祚皇帝再次来到西京。

保大元年(公元1121年)正月丁酉朔日,天祚皇帝更改年号为保大,实行大赦。当初,金国起兵,辽国郡县几乎丧失了一半。天祚皇帝有四个儿子:长子是赵王,母亲是赵昭容;次子是晋王,母亲是文妃;三子秦王和四子许王,都是元妃所生。辽国民众知道晋王之贤能,对他寄予深切期望。元妃的兄长枢密使萧奉先担心秦王不能被立为太子,便暗中谋划。文妃有姐妹三人:大姐嫁给耶律挞曷里,二姐是文妃,小妹嫁给余睹。有一天,文妃的姐妹们都在军中相聚,萧奉先暗示他人诬陷驸马萧昱和余睹等人谋划拥立晋王。事情被察觉后,萧昱、耶律挞曷里等人被处死,文妃也被赐死;只有晋王,天祚皇帝不忍心加罪于他。余睹在军中听闻此事,十分恐惧,立即率领一千多骑兵叛逃到金国。天祚皇帝派遣知奚王府事萧遐买、北府宰相萧德恭、大常衮耶律谛里姑、归州观察使萧和尚奴、四军太师萧斡率领所部兵马追击。追到闾山县时,诸将商议说:“皇上听信萧奉先的话,萧奉先根本不把我们当回事。余睹是宗室中的豪杰,一直不肯屈居萧奉先之下。如果擒获余睹,日后我们这些人都会落得和余睹一样的下场!不如放他走。”回去后,就谎称:“追袭没有追上。”萧奉先见余睹逃亡,担心日后其他将领也反叛,于是劝说天祚皇帝赶紧加官进爵、赏赐财物,以笼络人心。于是,萧遐买被任命为奚王,萧德恭试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判上京留守事,耶律谛里姑为龙虎卫上将军,萧和尚奴为金吾卫上将军,萧斡为镇国大将军。二月,天祚皇帝前往鸳鸯泺。夏季五月,到达曷里狘。秋季七月,在炭山打猎。九月,到达南京。冬季十一月癸亥日,任命西京留守赵王习泥烈为惕隐。

保大二年(公元1122年)正月乙亥日,金国攻克中京,进而攻下泽州。天祚皇帝出居庸关,到达鸳鸯泺。听说余睹引领金国的娄室孛堇突然到来,萧奉先说:“余睹是王子班的后裔,他这次来是想拥立外甥晋王罢了。如果为国家社稷考虑,不必顾惜一个儿子,宣布他的罪行并诛杀他,就可以不战而让余睹自行返回。”天祚皇帝于是赐死晋王,自己身着素服三天,耶律撒八等人都被处死。晋王向来有声望,各路军队听闻他的死讯,无不流泪,从此人心离散。余睹引领金兵逼近行宫,天祚皇帝率领五千多骑兵前往云中,将传国玉玺遗失在桑乾河。二月庚寅朔日,发生日全食。甲午日,知北院大王事耶律马哥、汉人行宫都部署萧特末一同担任都统,太和宫使耶律补得为副都统,率兵屯驻在鸳鸯泺。己亥日,金军在北安州击败奚王霞末,于是北安州城投降。三月辛酉日,天祚皇帝听说金军将从岭西出兵,于是奔赴白水泺。乙丑日,群牧使谟鲁斡投降金国。丙寅日,天祚皇帝到达女古底仓。听说金兵即将到来,无计可施,便骑着轻装快马进入夹山,这才醒悟萧奉先的不忠。愤怒地说:“你们父子把我害到这个地步,如今就算杀了你们,又有什么用呢!只怕军心忿恨不满,你们躲避敌人苟且偷安,灾祸必定会牵连到我,你们不要跟着我走了。”萧奉先下马,哭着跪拜离去。没走几里路,左右之人抓住他们父子,捆绑起来送给金兵。金人斩杀了他的长子萧昂,将萧奉先和他的次子萧昱戴上刑具押送给金太祖。途中遇到辽军,被夺回送回辽国,于是一起被赐死。天祚皇帝驱逐枢密使萧得里底,召回挞不也掌管宫廷禁卫。丁卯日,任命北院枢密副使萧僧孝奴主持北院枢密使事务,同知北院枢密使事萧查剌为左夷离毕。戊辰日,同知殿前点检事耶律高八率领卫士投降金国。己巳日,侦察人员萧和尚、牌印郎君耶律哂斯被金军俘获。癸酉日,因为各局工匠大多逃亡,所以规定凡是随从护驾的,不论官吏还是百姓,都授予官职。当初,天祚皇帝下诏留下宰相张琳、李处温与秦晋国王淳守卫燕地。李处温听说天祚皇帝进入夹山,好几天都没有命令传达出来,就和弟弟李处能、儿子李奭,对外借助怨军的力量,对内勾结都统萧干,谋划拥立耶律淳。于是和诸位大臣耶律大石、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召集蕃汉百官、各路军队以及父老数万人前往耶律淳的府邸。李处温邀请张琳前来,告知此事。张琳说:“让他摄政还可以。”李处温说:“天意人心都已确定,请大家站好班位。”李处温等人请耶律淳接受大礼,耶律淳刚出来,李奭就拿着赭袍披在他身上,让百官跪拜高呼万岁。耶律淳十分惊骇,再三推辞,不得已只好听从。任命李处温为太尉,左企弓为司徒,曹勇义主持枢密院事,虞仲文参知政事,张琳为太师,李处能在枢密院当值,李奭为少府少监,提举翰林医官李爽、陈秘等十多人曾参与谋划大计,都赐予进士及第,分别授予不同官职。萧干为北枢密使,驸马都尉萧旦主持枢密院事。将怨军改名为常胜军。于是实行大赦,耶律淳自称天锡皇帝,改年号为建福,降封天祚皇帝为湘阴王。于是占据了燕、云、平以及上京、辽西六路。天祚皇帝所拥有的,只有沙漠以北,西南、西北路两都招讨府以及各个蕃族部落而已。夏季四月辛卯日,西南面招讨使耶律佛顶投降金国,云内、宁边、东胜等州都投降了。阿疏被金兵擒获。金国已经夺取西京,沙漠以南的部族都已投降。天祚皇帝于是逃到讹莎烈。当时化部的谟葛失进贡马匹、骆驼和食用羊。五月甲戌日,都统马哥收集零散逃亡的士兵,在沤里谨会合。丙子日,任命马哥主持北院枢密使事务,兼任都统。六月,耶律淳卧病在床,听说天祚皇帝在天德、云内、朔、武、应、蔚等州发布檄文。会合各蕃族精兵五万骑兵,约定在八月进入燕地;并且派人前来慰问,索要衣物、裘皮、茶叶和药物。耶律淳十分惊恐,命令南、北面大臣商议对策。而李处温、萧干等人有迎接秦王、抗拒湘阴王(天祚皇帝)的主张,召集蕃汉百官商议。赞同这个主张的人站在东边,只有南面行营都部署耶律宁站在西边。李处温等人询问原因,耶律宁说:“天祚皇帝如果真能率领各蕃族兵马大举夺回燕地,那就是天数未尽,怎么能抗拒他呢?否则,秦王和湘阴王是父子,要抗拒就都抗拒。自古以来哪有迎接儿子却抗拒父亲的道理呢?”李处温等人相视微笑,认为耶律宁扰乱军心,想要杀了他。耶律淳倚靠着枕头长叹说:“他是忠臣啊,怎么能杀呢?天祚皇帝如果真的来了,我只有一死罢了,又有什么面目和他相见呢!”不久耶律淳去世,众人于是商议拥立他的妻子萧氏为皇太后,主持军国大事。奉耶律淳的遗命,迎接拥立天祚皇帝的次子秦王耶律定称帝。萧太后于是临朝称制,改年号为德兴。李处温父子害怕灾祸降临,向南勾结童贯,想要挟持萧太后把土地献给宋朝,向北勾结金国,想要做内应,对外则以援立皇帝的大功自居。萧太后骂道:“害了秦晋国王的,就是你们父子!”历数他们数十条过错,赐死李处温,将他的儿子李奭切成碎块后再分尸;抄没他家的财产,得到钱七万缗,金玉宝器的价值与此相当,这些都是他做宰相几个月之间搜刮来的。谟葛失率兵前来救援,在洪灰水被金兵击败,他的儿子陀古和下属阿敌音被擒获。夏国的援兵到达,也被金国击败。秋季七月丁巳朔日,敌烈部皮室反叛,乌古部节度使耶律棠古将其讨平,加官太子太保。乙丑日,上京的毛八十率领二千户投降金国。辛未日,夏国派遣曹价前来问候天祚皇帝起居。八月戊戌日,天祚皇帝亲自遭遇金军,在石辇驿交战,战败,都统萧特末和他的侄子撒古被俘虏。辛丑日,在欢挞新查剌会合军队,金兵追击急迫,天祚皇帝丢弃辎重逃走。九月,敌烈部反叛,都统马哥将其攻克。冬季十月,金兵攻打蔚州,蔚州投降。十一月乙丑日,听说金兵到达奉圣州,天祚皇帝于是率领卫兵屯驻在落昆髓。秦晋王耶律淳的妻子萧德妃五次上表给金国,请求立秦王为帝,金国不答应,萧德妃派精锐士兵守卫居庸关。等到金兵兵临关下,山崖上的石头自行崩塌,很多戍守的士兵被压死,军队不战而溃。萧德妃出古北口,奔赴天德军。十二月,得知金太祖已经平定南京,天祚皇帝于是从扫里关出来,居住在四部族详稳的家中。

保大三年(公元1123年)正月丁巳日,奚王回离保僭越称帝,号称天复元年,天祚皇帝命令都统马哥前去征讨。甲子日,起初,张瑴担任辽兴军节度副使,民众推举张瑴主持州中事务。秦晋王耶律淳去世后,萧德妃派时立爱主持平州事务。张瑴知道辽国必定灭亡,便训练士兵、蓄养马匹,登记健壮男子以备不时之需。时立爱到达后,张瑴拒不接纳。金国元帅粘罕进入燕地,首先向原参知政事康公弼询问平州的情况。康公弼说:“张瑴狂妄且缺少谋略,虽然有乡兵,但他又能有什么作为呢?对他表示不怀疑,以后再图谋他也不晚。”金人招时立爱到军前,任命张瑴为临海军节度使,仍旧主持平州事务。不久之后,金人又想用三千精兵先攻下平州,擒获张瑴。康公弼说:“如果动用兵力,这是促使他反叛。”康公弼请求亲自前往察看情况。张瑴对康公弼说:“辽国的八路,已经有七路投降了;唯独平州还没有解下铠甲,是为了防备萧幹罢了。”张瑴送给康公弼丰厚的贿赂后,康公弼返回。康公弼回复粘罕说:“他不值得忧虑。”金人于是把平州改为南京,任命张瑴试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兼任留守事务。庚辰日,宜、锦、乾、显、成、川、豪、懿等州相继都投降了金国。上京的卢彦伦反叛,杀死契丹人。二月乙酉朔日,兴中府向金国投降。来州归德军节度使田颢、代理隰州刺史杜师回、代理迁州刺史高永昌、代理润州刺史张成,都登记所管辖的户口向金国投降。丙戌日,诛杀萧德妃,将耶律淳降为庶人,全部释放他的党羽。癸巳日,兴中、宜州又据城坚守。三月,天祚皇帝驻扎在云内州南面。夏季四月甲申朔日,任命知北院枢密使事萧僧孝奴为诸道大都督。丙申日,金兵到达居庸关,擒获耶律大石。戊戌日,金兵在青冢包围了天祚皇帝的辎重,硬寨太保特母哥偷偷带着梁王雅里逃走,秦王、许王、各位妃子、公主、侍从大臣都被金兵俘获。庚子日,梁宋大长公主特里逃亡归来。壬寅日,金国派人前来招降。癸卯日,天祚皇帝回复说请求议和。丙午日,金兵押送天祚皇帝的族属和辎重向东行进,天祚皇帝于是派兵在白水泺截击,赵王习泥烈、萧道宁都被俘虏。天祚皇帝派牌印郎君谋卢瓦送去兔纽金印假装投降,然后向西逃到云内。驸马都尉乳奴向金国投降。己酉日,金国又写信前来招降,天祚皇帝回复了书信。壬子日,金国元帅写信来,不允许天祚皇帝请和。这个月,特母哥带着雅里到来,天祚皇帝恼怒他不能救下所有儿子,责问他。五月乙卯日,夏国王李乾顺派使者请求天祚皇帝驾临他的国家。庚申日,军将耶律敌烈等人在夜里劫持梁王雅里逃奔西北部,拥立他为皇帝,改年号为神历。辛酉日,渡过黄河,在金肃军北面停留。回离保被众人杀死。六月,天祚皇帝派使者册封李乾顺为夏国皇帝。秋季九月,耶律大石从金国逃回来归附。冬季十月,天祚皇帝再次渡过黄河向东返回,居住在突吕不部。梁王雅里去世,耶律术烈继位。十一月,耶律术烈被众人杀死。

保大四年(公元1124年)正月,天祚皇帝奔赴都统马哥的军队。金人前来攻打,天祚皇帝放弃营地向北逃跑,马哥被俘虏。谟葛失前来迎接,进贡马匹、骆驼、羊,又率领部众进行防卫。当时侍从人员已经几天没有粮食了,就用衣服换羊。到达乌古敌烈部,任命都点检萧乙薛主持北院枢密使事务,封谟葛失为神于越王。特母哥向金国投降。二月,耶律遥设等十人图谋反叛,被处死。夏季五月,金人攻克燕地后,驱赶燕地的大户人家向东迁徙,把燕地空城以及涿、易、檀、顺、景、蓟州交给宋朝以达成盟约。左企弓、康公弼、曹勇义、虞仲文都向东迁徙。燕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进入平州,对留守张瑴说:“宰相左企弓不谋划守卫燕地,使我们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安居。您如今镇守重镇,掌握强兵,若能尽忠于辽国,必定能让我们回到家乡,人心也只指望您了。”张瑴于是召集各位将领商议。众人都说:“听说天祚皇帝的兵力又重振起来,在漠南一带出没。您如果仗义起兵勤王,迎接天祚皇帝,以图谋复兴辽国,先斥责左企弓等人叛降的罪行并诛杀他们,让燕地百姓全部返回,恢复他们的产业,然后把平州归还给宋朝,那么宋朝没有不接纳的,平州就会成为藩镇了。即便日后金人发兵来攻,对内使用平山的军队,对外得到宋朝的援助,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张瑴说:“这是大事,不能草率行事。翰林学士李石聪明且多谋略,可以召他来商议。”李石来了之后,他的意见与众人相合。于是张瑴派张谦率领五百多骑兵,传达留守的命令,召宰相左企弓、曹勇义、枢密使虞仲文、参知政事康公弼到滦河西岸,派议事官赵秘校前去历数他们十条罪状,说:“天祚皇帝流亡到夹山,你们不立即前去迎接,这是第一条罪状;劝说皇叔秦晋王僭越称帝,这是第二条罪状;诋毁辱骂君主,降封天祚皇帝为湘阴王,这是第三条罪状;天祚皇帝派知阁王有庆前来议事,你们却杀了他,这是第四条罪状;檄文刚到,就有迎接秦王、抗拒湘阴王的议论,这是第五条罪状;不谋划守卫燕地就投降,这是第六条罪状;不顾大义,侍奉金国,这是第七条罪状;搜刮燕地的财物,取悦金国,这是第八条罪状;让燕地百姓迁徙失去产业,这是第九条罪状;教唆金人发兵先攻下平州,这是第十条罪状。你们有这十条罪状,罪不容诛。”左企弓等人无言以对,都被勒死。张瑴仍然称保大三年,画了天祚皇帝的像,早晚参拜,有事情必定先禀告然后再施行,沿用辽国的官职品级。六月,张瑴张榜告知燕地百姓恢复产业,恒产被常胜军所占有的,全部归还。燕地百姓得以返回,十分高兴。翰林学士李石改名为安弼,偕同原三司使高党前往燕山,劝说宋朝的王安中说:“平州有一万多带甲士兵,张瑴有文才武略,可以作为屏障;不然的话,将会成为肘腋之患。”王安中深以为然,让安弼与高党前往宋朝。宋朝皇帝下诏让帅臣王安中、詹度对张瑴等人厚加安抚,免除平州三年的常规赋税。张瑴听说后,自以为得计。秋季七月,金人屯驻在来州,阇母听说平州归附宋朝,率领二千骑兵前来问罪,先进入营州。张瑴率领一万精兵将其击败。宋朝把平州建为泰宁军,任命张瑴为节度使,任命安弼、高党为徽猷阁待制,命令宣抚司拿出数万银绢犒赏。张瑴很高兴,到远处迎接。金人刺探得知后,举兵前来袭击,张瑴无法返回平州,逃奔到燕地。金人攻克三州,开始索要张瑴,王安中隐瞒此事。金人索要急迫,王安中斩杀一个相貌类似张瑴的人送去。金人说,这不是张瑴,带兵前来索取。王安中不得已,杀死张瑴,把他的首级装在木匣里送给金国。天祚皇帝得到林牙耶律大石的军队归附后,又得到阴山室韦谟葛失的军队,自认为得到上天的帮助,再次谋划出兵,收复燕、云地区。大石林牙耶律大石极力劝谏说:“自从金人最初攻陷长春、辽阳,陛下就逃到广平淀,而以中京为都城;等到金人攻陷上京,就以燕山为都城;等到金人攻陷中京,陛下就逃到云中;从云中又流亡到夹山。以前拥有全军却不谋划战备,使得整个辽国的汉地都被金国占有。国家形势到了这种地步,现在却还想求战,这不是好计策。应当养兵蓄锐等待时机而动,不可轻率行动。”天祚皇帝不听从。耶律大石于是杀死萧乙薛及坡里括,设置北、南面官属,自立为王,率领所部向西离去。天祚皇帝于是率领各路军队出夹山,攻下渔阳岭,夺取天德、东胜、宁边、云内等州。向南攻下武州,遇到金人,在奄遏下水交战,又被击溃,直接逃向山阴。八月,国舅详稳萧挞不也、笔砚祗候察剌向金国投降。这个月,金国君主阿骨打去世。九月,建州向金国投降。冬季十月,天祚皇帝纳突吕不部人讹哥的妻子谙葛为妃,任命讹哥为本部节度使。昭古牙率领部众向金国投降。金国攻打兴中府,兴中府投降。十一月,跟随天祚皇帝的人举兵叛乱,北护卫太保术者、舍利详稳牙不里等人将其击败。十二月,设置二总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