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华真人传道

黄昇直到此时耳边钟声余韵依旧未散去，眼前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唯有远处那棵青岚宝树巍然挺立，枝干虬结如龙盘，青光流转，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

在那青岚宝树下，一位老道盘膝而坐，白发如雪，眉眼间带着一股超然之气，身披灰袍，手持一柄拂尘。

拂尘轻轻搭在膝上，似静似动。

他身旁环坐着一众弟子，皆是神色肃穆，凝神聆听，与老道一般都看不清模样，身形有些如梦似幻一般。

那悠远的声音再度传来，低沉而有力，回荡在这片虚空中。

黄昇只觉得心头一震，呆毛微微颤动，隐约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却又抓不住源头。

他索性收敛心神，化作一只小小的黄毛仓鼠，悄无声息地蹦到树下，窝在一块青石旁，竖起耳朵偷听。

老道睁开双眼，目光深邃如星河，扫过众弟子，缓缓开口道：“天地有常，生死有命，然世人之欲无穷，圣人之志不绝，故大盗生焉，何也？

圣人者，立道于世，欲教化万民，欲平息纷争，欲使天地归于有序，然此志愈坚，世人之贪愈炽，盗心愈盛。

圣人欲救世，世人反因圣人之道而生执念，因执念而起争端，因争端而盗天地之造化，此乃循环，焉能止乎？”

一名弟子忍不住抬头，恭声道：“真人，弟子愚钝，若圣人不出，世人无道可依，岂非更乱？若圣人出世，反增盗心，此岂非无解之局？”

老道闻言，轻抚长须，淡然一笑，“非无解，乃无止也，圣人与盗，相生相克，如阴阳互存。

圣人不出，世人之心如散沙，虽乱而不争，然无向上之志，终堕混沌，圣人出世，立道明理，世人因之道而生欲，因欲而生盗。

盗者，非必窃物，乃窃天地之机，夺造化之妙也，譬如这青岚宝树，生于地脉，汲灵气而成果，凡人见之欲取，妖魔见之欲夺，皆因其妙而起盗心，然若无此树，彼等又何来争端？”

黄昇闻言，小爪子挠了挠脑袋，心中暗道：“那猪天罡守着宝树，怕被人偷，我得了宝树，也怕他反扑，果然是树在人在，盗心不死啊。”

老道似有所察，目光微微一转，瞥了青石旁的黄昇一眼，却并未点破，只继续说道：“圣人之道，欲使人弃私欲而归公，欲使人知天命而顺自然。

然人之私欲如火，愈禁愈烈；天命如水，愈明愈浊。

是以圣人存则教化存，教化存则争端起，争端起则大盗出，圣人若死，教化或息，然人之欲未必息，不过由明争转为暗夺罢了。”

另一弟子皱眉问道：“真人既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那圣人何不自绝，以息盗患？”

老道闻言，拂尘轻轻一摆，语气中带了几分冷意：“自绝？痴儿！圣人若自绝，天地失道，谁来立规矩？谁来掌阴阳？盗虽不止，然有圣人镇之，盗不过界，尚有可控。

若圣人尽殁，天地无纲，盗心肆虐，反成大乱，此乃小盗可抑，大盗难禁之理也。”

黄昇听到这儿，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心中嘀咕道：“这老道说得高深，可我听来倒是简单。

圣人就像我这元宝洞的规矩，没了我，谁都想来抢一口，有了我，他们还得掂量掂量，这盗心，还得靠实力压着才行。”

老道似听到了他的心声，微微一笑，声音忽而拔高几分：“世人之盗，皆因欲而起。

欲有三重：一为身欲，求饱暖长寿；二为心欲，求名利权势；三为道欲，求超脱天地。

凡人止于身欲，修士争于心欲，得道者逐于道欲，然欲无止境，盗亦无疆。

是以圣人教化，不过治标；大盗窃天，方为治本，然窃天者，非圣人乎？”

众弟子闻言，皆是一愣，随即低头沉思。

黄昇却是爪子一拍，险些叫出声来，忙捂住嘴，暗道：“好家伙，这老道是想说，圣人自己也是大盗？”

这般危言耸听之言，若是放在外面莫说是说了，恐怕是旁人连听都不敢听。

老道目光悠远，望向青岚宝树，缓缓道：“此树生于天地，聚地脉之灵，凡人取之谓盗，妖魔夺之亦盗，然若圣人取之，则曰顺天应命，何也？

因圣人立道，取之有度，用之有方，非为一己之私，乃为天地之公。

盗之高者，非窃一物，乃窃一理；非夺一宝，乃夺一机。

是以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然大盗不止，天地不僵，此乃循环之道也。”

话音落下，钟声再起，悠悠荡荡，黄昇只觉眼前一花，那老道与众弟子身影渐淡，青岚宝树也化作青光散去。

黄昇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依旧盘坐于元宝洞密室之中，身前那株青岚宝树静静而立，三颗灵果微微摇曳。

五鼠仍在他身旁打坐，五行之气流转不息。

黄昇眯起眼，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我想起来了，这老道莫非是南华真人？

啧，讲得倒是玄乎，可我听来就一个意思——有本事抢到手，那就是你的理儿。”

他低头看向青岚宝树，小爪子轻轻一拍，笑道：“圣人是盗，我也是盗，那我这是寻了圣人之道吗？”

忽然之间，像是心有所感。

一篇玄奥莫测的大道经文于识海之中浮现，金光闪耀，不可逼视。

【已领悟功法：圣人盗】

黄昇只觉得心中一动，那大道经文便得了一二为自身所掌握，然而却也仅仅止于此无法继续存进。

即使初步领悟这道功法，但是想要完全将其掌握还是太过遥远了。

这是水磨功夫，只能慢慢来。

“没想到居然还顺带得了一本修行的功法，倒是意外收获了……”黄昇感受着自身的变化，心中激动莫名。

以前自己的修行基本是依赖于对于自身天赋神通的开发，却还未曾真正接触过功法修行。

如今有人接引自己入道，自然是难得的机缘。

虽然对方并非现世圣人，但是有此伟力的自然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这绝对是一条够粗的大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