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白云山的梯田上，将李长信的影子拉得修长。
他坐在田埂上，指尖还沾着泥土，掌心有几道细小的划痕，是这几日清理灵田时留下的。
他望着眼前终于恢复生机的土地，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
这片灵田曾是家族最重要的产业之一，如今却成了焦土与新生交织的战场。
煞气侵蚀的土壤被一寸寸挖出，替换成从深山中运来的灵土。
冰灵泉的水流日夜冲刷，带走了最后一丝紫黑色的痕迹。
土地恢复了灵气，虽不及从前浓郁，但至少能种些低阶灵米了。
“仙师，今日的活计已经干完了。”一位年长的杂役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皮肤黝黑，皱纹里夹着泥土，眼神却格外明亮。
李长信回过神来，冲他点点头：“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仙师才辛苦。”杂役搓了搓手，语气中带着感激：“这几日您亲自下田，和我们这些粗人一起干活，大家伙儿心里都过意不去......”
周围的凡人纷纷附和，有人递上一竹筒清水，有人捧来刚摘的野果。
他们看向李长信的眼神中，除了往日的敬畏，更多了几分亲近。
李长信接过竹筒，一饮而尽。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带走疲惫。
他望着这些朴实的凡人，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这些日子，他刻意放下了修士的身份，像凡人一样劳作，反倒找回了久违的平静。
“明日开始，灵田就能重新播种了。”他站起身：“我会在田边布下禁制，防止野兽破坏秧苗。”
杂役们连连道谢，目送他离开。
回到石屋，李长信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
半月来第一次运转《太虚道衍经》，他惊讶地发现体内的法力流转比以往顺畅了许多。
丹田处的五彩流光更加凝实，经脉也拓宽了几分。
虽然修为仍是炼气四层，但法力的精纯度和总量都有了显著提升。
“这是……”他睁开眼，若有所思。
强行催动生命本源后，身体本应受损严重，却在灵药的调理下因祸得福。
《太虚道衍经》的呼吸法似乎与他的身体更加契合了，每一次吐纳都能引动更多的灵气入体。
他尝试施展青藤缠绕术，只见地面瞬间窜出碗口粗的青藤，叶片上还带着细微的雷纹。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变化。
他又凝聚了一枚火弹，火焰中心竟泛着一丝青芒，温度也比从前更高。
“看来那日的生死之战，让我的法力产生了质变。”李长信喃喃自语。
但欣喜之余，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晚邪修狰狞的面孔、李长瑶染血的衣襟、灵田被毁的惨状，依旧如影随形。
若不亲手斩杀那名叫吴三绝的邪修，道心不稳，这心魔怕是难以消除。
正当他沉思之际，门外传来脚步声。
“长信，在吗？”唐秋生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李长信连忙起身开门。
唐秋生站在门外，一袭白衣，腰间佩剑，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大姑父。”李长信侧身让他进屋：“您从青牛镇回来了？”
“刚回来。”唐秋生在桌前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族长召集所有在外镇守的修士回山，有要事宣布。”
李长信敏锐地注意到他话中的沉重：“出什么事了？”
唐秋生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他：“自己看吧。家族这次……损失惨重。”
李长信接过玉简，神识探入，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玉简中记载了家族近期的状况：因七位长老决策失误，大规模调动人员导致多处产业防守空虚，被宋家和邪修趁虚而入。
白云山灵田只是其中之一，黄叶岭的灵禽园、青竹坊市的三间店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族长震怒，罚七位长老面壁思过半年，免俸三年。”唐秋生摇头道：“家族所有修士的俸禄也都减半发放，家族现在……真的很难。”
李长信沉默片刻，问道：“青牛镇那边如何？”
“大获全胜。”唐秋生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宋家勾结邪修，证据确凿，青云宗派了三位筑基修士前来，将宋家上下屠戮殆尽。
“宋家的云崖山如今已是一片白地。”
“那吴三绝呢？”李长信握紧了拳头。
“逃了。”唐秋生冷哼一声：“带着几个心腹逃出了虞国。
“不过你放心，青云宗已经下了追杀令，他活不了多久。”
李长信点点头，但心中的郁结并未消散。
他更希望亲手了结那个毁掉灵田、重伤李长瑶的邪修。
“对了。”唐秋生话锋一转：“族长对此次下山镇守的年轻修士评价很高，尤其是你。
“虽然灵田被毁，但你和长瑶及时发现并上报尸蜈蛊，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几位长老正在商议奖励，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十三哥他们呢？”李长信突然想起李长怀。
唐秋生的表情黯淡下来：“此次争斗，家族损失了十位修士。李长怀没事，不过……”
他顿了顿：“你认识的李长河，还有李长明、李长岳，都陨落了。”
李长信胸口一窒。
李长河是他在族学时的师兄，李长明曾教过他御物术，李长岳则是族中有名的炼器学徒。
这些鲜活的面孔，如今都已不在。
“过几日随我去趟青竹坊市。”唐秋生试图转移话题：“带你熟悉熟悉情况，也散散心。你现在这样子，看着就让人担心。”
李长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
送走唐秋生后，李长信坐在床边，取出储物袋轻点身家。
灵符所剩无几，丹药早已耗尽，灵石只剩二十五枚，还有一把飞剑。
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家徒四壁。
忽然，他的手指触到了一本硬皮书籍。
拿出来一看，是那本在集市上买的《丹道初窥》。
买来那天翻了几页就搁置了，如今书角都起了皱。
“叶公好龙啊……”他摇摇头，随手翻开一页。
上面记载着一种名为“凝露丹”的一阶下品丹药炼制方法，主要用于恢复轻微的法力消耗。
材料简单，炼制难度也不高。
他的目光在“售价五枚灵石一瓶”的字样上停留了片刻，心中一动。
或许……这是一个赚钱的门路？
想了想，他又苦笑着合上了书。
二十五枚灵石，连最便宜的药炉都买不起，更别说材料了。
何况他根本没有系统学过炼药，就算按图索骥，也几乎不可能成功。
又不是天才，凭什么别人苦练几年才有所成的东西，我随便练练就能成功……李长信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还答应了要赔李长瑶一把飞剑，这可不是小数目……
“得想办法赚灵石。”他喃喃自语，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自己能做什么。
制符、炼药、炼器、布阵这些技艺，之前因为年龄和修为的限制，家族并未安排他学习。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