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儿奴

顾九正有此意,当下摆开架势,对着前方猛地一掌打出。

齐致远跟着踏前一步,伸手相接。

顾九猝不及防,这一掌刚好与之对撞。

只感觉如打在一锭铁块上,震的手腕都要折断。

而齐致远却是动都没动,接下这一掌后,顿时目露精光。

虽然威力还不够,但的确是烈火掌的味道,最少达到入门级别了。

齐致远当即伸手抓住顾九的胳膊,沉声问道:“你当真看那掌印,便将这一式学会了?”

顾九手腕疼的钻心,却是咬牙道:“看了很久,回来又练习了好大一会,粗鄙不堪,让齐叔叔见笑了。”

齐致远哼了声,将他推开:“确实粗鄙,不过学会皮毛罢了。”

顾九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道:“与齐叔叔的本事相比,连皮毛也算不上,不知日后有没有机会请齐叔叔赐教一番。”

“就你?”齐致远下意识想说,你一个小小的跟山郎还妄想学习武道?

可是想到顾九看半天掌印就能烈火掌入门,这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最让他踌躇的是,此番前来是奉命打断顾九一条腿。

然而百里药市,采药人多不胜数,有练武资质的鳞毛凤角。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一个,他本能的起了惜才之心,哪还忍心下手。

莫看齐致远脾气火爆,实际上也是个外冷内热的心肠。

文人相轻,练武之人却大多惺惺相惜。

顾九正是看出这一点,才刻意展露自己的“天赋”。

齐致远暗中衡量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去找洪药头商量下。

底层跟山郎不值一提,但如果是有希望踏足武道,乃至更高境界,那就非比寻常了。

齐致远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齐叔叔慢走。”顾九到门口挥手告别。

几个起来撒尿的采药人看到这一幕,都满脸诧异。

那是洪药头家的护院武师?

大半夜来找顾九做什么?

如果齐致远真把顾九打个半死,或者直接打死,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可顾九安然无恙,一口一个齐叔叔,偏偏齐致远还没什么特殊反应,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满脸古怪,该不会洪药头真要把顾九招去当女婿吧?

嫉妒之心,在心中蹿成了熊熊烈焰。

顾九这个兔崽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咋什么好事都能落到他头上!

还有那所谓的宝地,他们白天在山上找了半天,腿都跑肿了,却连根毛都没找到。

只能认为宝地不够大,药草都被顾九采光了。

一个个泛着绿光的眼珠子,冲顾九狠狠瞪着。

小兔崽子,吃独食!

可转念一想,这家伙若真成了洪药头的女婿,自己又算哪根葱?

他们连忙缩了脖子,提上裤子,扭头钻进破棚屋里怨天尤人去了。

齐致远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顾九没有理会那几个看热闹的采药人,回屋关门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胳膊龇牙咧嘴。

方才反震的力道太大了,让他五脏六腑都有些难受。

缓慢调整着呼吸的节奏,痛感慢慢减轻了些。

肚腹中传来咕咕声响,气血旺盛的后果,就是太容易饿。

好在从药市回来的时候买了不少大馍,这种用粗粮制作而成的食物,口感称不上好,却能让人很有饱腹欲。

从筐里拿起大馍,就着山泉水大口大口的啃着,顾九目光闪动。

“展露天赋,果然让齐致远投鼠忌器了。只是不知道洪药头是否会动心,若能得他青睐,在这药市之中,我也算站稳了脚跟!”

“剩下的,便是白日采药,夜间模拟练习,早日登临大道!”

“目前每天四个时辰的模拟练习,还需要在采药和武道之间仔细斟酌,分出个侧重点来才行。”

顾九在棚屋里认真规划未来的同时,齐致远已经回到了瓦房区。

同样是瓦房,药头的家,比药把式大了足足一倍。

来到其中一间房门口,齐致远抬手扣了扣门板,里面传出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齐致远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又随手将门关上。

屋内,人高马大的洪思祥穿着短褂,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踏在椅子上。

手里拨弄着算盘,随时在面前的纸张上落笔,计算着明日药价。

粗壮的胳膊,做着这样的精细活,配上那一身高高隆起的肌肉,颇有种大猩猩绣刺绣的感觉。

“洪爷。”齐致远过来拱手行礼。

洪思祥随手抹了把胸口“毛毡”残留的汗水,随着墨汁一块甩在地上:“打死了?”

“没有。”齐致远微微低头,斟酌了许久词语,直到洪思祥都抬眼看来,才道:“我看此人似有些才干,或许可以收归己用。”

洪思祥方方正正的脸庞,不怒自威。

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护院武师,道:“这么多年,能让你看上眼的可不多。那小子除了油嘴滑舌,还有什么本事?”

齐致远深吸一口气,道:“接小姐回来的时候,我打出一式烈火掌,在树身上留下掌印。他只看了半天,便学会了这一式。其武道天赋堪称惊才绝艳!”

洪思祥手里拨动的算盘珠子,停止碰撞声响。

如牛丸般大的眼睛,盯着齐致远,声音中带着些许惊诧:“看半天你留下的掌印便学会了?”

“我出手试过,的确已经入门。”齐致远道:“当初这一式我用了足足半年准备,三个月习练,才堪堪入门,已经是师兄弟中进境较快的。”

洪思祥的脚从椅子上拿下来,踩在已经瘪了的布鞋上。

不说正襟危坐,却也比先前郑重了许多。

齐致远接着道:“放眼整个江湖,能有这种天赋的人屈指可数。倘若将他放走,将来必定后悔不迭。”

“你的意思是,真让他当我女婿?”洪思祥皱起眉头。

想想闺女穿着红色嫁衣,被那臭小子抱走的画面,他脚指头不禁抓紧了布鞋面,发出吱吱声响。

齐致远连忙道:“未必需要做您女婿,当我徒弟也未尝不可。我是洪家的人,我徒弟自然也是洪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