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乍起,在林间扬起一阵细石沙尘。
凌泠的头发被吹得有些狼狈,他淡然的背靠着一棵大树坐着。
身前的白猫看着向他们围拢的二十多人,身子微伏。
领路的是一只通体黝黑形似负鼠的灵兽。
体型近犬,和当日逃跑的那只似乎有什么渊源。
这灵兽见到白猫,不觉身子竟抖了起来,不愿再靠近一步。
看到自家驯养的九阶灵兽居然恐惧至此,领头的青年为之一怔。
转头问身旁的中年:
“纪长老,这……是何缘由?”
这被称作纪长老的中年望向不远处的白猫,也是满心疑惑?
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谷长老,那两个人能害死少观主绝非偶然,看当日这猫未在场,说不定有什么古怪。”
“你的意思是,那只猫……居然比奜夜还要高等?”
青年生得极好看,一身藏蓝长衫衬出他的庄重,眉眼间却又透着一股玩世不恭。
看起来不过将近三十岁,谁又能想到这是年过百岁的老翁谷狄僔?
“……”
纪长老拂须淡笑:
“看这少年伤重未愈独自一人落单至此实在蹊跷,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还是小心行事。”
谷狄僔沉吟片刻,点头表示赞同示意下首去探虚实。
这群人衣着统一,皆是一身灰袍长靴,有持剑的,也有各持奇特法器的。
实力以为首的这位青年和那位纪长老最高,为冲虚上境修为。
而其二十人实力在冲虚初境和中境左右。
这些人有一个特点,除了那位纪长老每个人都很年轻。
他们一个个面色沉稳,却又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当然,这些细节凌泠是看不到的。
他只能感知到有两个手持长剑的人往他这边走来。
他没有表现出慌乱,将两只手藏于身后,试着活动几下。
袖弩上膛准备给其来个出其不意的袭击,借此激怒他们。
一旦对方因此发怒,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一半了。
抬手,挥手,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几件事。
风不停歇,掀起的沙土不一会儿被树林挡下。
当那两人来到凌泠面前时心神微恙,尤其是看到那双黯淡冷漠的眼睛时,竟出现短暂的失神。
他们是长生观的中坚力量,两人都有不错的修为,同是冲虚中境。
两人并排而行,左边的名为李闻,身长六尺,体型魁梧,背负一柄阔剑,显得霸气十足。
一张国字脸,加之眉毛粗犷,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右边的名为傅建彰,眉宇间透露着冷静。
神情平静,独爱白色衣物,所以在这群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给人的感觉很内向,长像一般,却比较耐看。
他看上去心不在焉,怎么看都与他们那伙人不搭调。
区别在于,他是真正的青年,与周围那些老妖怪相比算得上是少年老成。
他总是握着一支竹签,竹签上仅有三个朱砂隽写的“下下签”。
如果凌泠看得到这幅景象,估计会忍不住打心底里觉得有趣。
但是,这不可能,现在他们是敌人,凌泠也看不见东西。
“小子,和你一起的那个女人在哪里!”
李闻抽出阔剑用剑尖抵在凌泠的脖子上,并借此抬起他的下巴。
不知为何,每当与凌泠的眼神接触,李闻总会觉得不舒服。
那是源于灵魂的悸动,仿佛有种勾魂夺魄的感觉。
凌泠只是坐在那,一动不动,保持沉默,其面前的白猫不知藏到了哪里。
“我说,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粗鲁,不怕闪到腰啊?”
傅建彰的注意力不知从哪回到了现实,说出的话却让人想起那句话:
外表是具有欺骗性的。
边说,他还边用竹签把李闻的阔剑推开,这是在为凌泠出头?
那可就想太多了,毕竟凌泠的脖子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嚯!”
紧接着傅建彰为他的发现而惊讶的叫出声:
“这个家伙……似乎不是人吧。”
他的声音很柔,但确确实实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他分明看到,凌泠脖子上的血痕以很快的速度自愈,而且他还注意到其双眼处的咒文痕迹。
“哦?怎讲?”
谷狄僔一听来了兴趣,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莫非是修成人形的灵兽?
这样想来奜夜的恐惧似乎有了解释。
想着种种可能,谷狄僔走了过去,仔细打量了凌泠一番。
面前这个少年闭着双眼,脸上面无表情,也找不到一丝情绪。
一身极其干净的布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在他的眼眶和脖颈可以清晰的看到缠绕的黑色咒文。
“这是什么香味?!”
谷狄僔吸吸鼻子,众人面面相觑,也学着嗅了嗅。
“噗~”
一声清响显得格外刺耳,众人眉头打皱,有人张口便骂:
“是哪个混蛋胆敢放屁?!”
一股恶臭散开,谷狄僔脸都绿了,哪个不知趣的竟敢……
自己才说有香味,这不是明摆着给他几个大嘴巴子吗?
几个人互相怀疑着,李闻有些茫然,而傅建彰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也不在意这些。
纪长老脸色有些涨红,不知是被熏的还是怎么。
毕竟是老资格,谷狄僔神情瞬间凌厉。
往后疾退数十步,一道闪电横横的追着他,任他速度再快却快不过光。
待他看清闪电中的银针箭时,那物已经无情的刺进了他的右眼。
若不是他倾尽全力在最后关头于面门凝聚源气盾恐怕他的脑袋早就被洞穿了。
那是怎样一种疼痛?
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能伤他了。
视角变得很奇怪,右眼的疼痛提醒着他,他瞎了。
“谷长老?!”
“谷长老……”
手下的人反应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谷狄僔拔出银针箭,不想居然连带着眼球一并拔出。
这场景十分骇人,他咬着牙,右手捂着眼眶,鲜血淋漓。
“不碍事。”
这种情况,正常人的反应是发怒,但他却很平静。
平静的仿佛是别人的眼睛瞎了一样。
这时,一旁有人发现了什么,惊叫道:
“纪长老!!纪长老不行了!”
“什么!”
谷狄僔怪叫一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先前还在自己身旁提醒自己一切小心的纪长老早已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在其脑门有一个夸张的血洞!若不是有一身冲虚境上境修为撑着恐怕早就咽气了。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就好像春日里的第一道惊雷。
来得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一但雷声落下,那必将伴随一场滂沱大雨。
只是这一切太快,快到连潜伏在暗处的幕后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在场的,几乎没人明白,这样恐怖的力量居然出自这重伤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