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九州：后传》第二章——星轨逆行**
石室的黑暗浓稠如墨，秦襄能感觉到月华的呼吸在自己颈间变得急促。白起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星砂摩擦般的沙沙声。
“装神弄鬼！“韩昭突然将裂开的玉佩砸向地面。玉屑飞溅的刹那，九道青光从裂缝中迸射，在虚空中交织成韩国宗庙的星图。借着这微弱光芒，秦襄看到石室角落的阴影正在扭曲蠕动——那里蹲伏着一个人形轮廓，脖颈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弯折。
“咔嚓“一声脆响，人影的头颅转了半圈。借着青光，秦襄看清了那张被星砂腐蚀的脸——左半边是甘烛的容貌，右半边却是流动的星砂，隐约构成白起冷峻的眉眼。
“三年不见。“星砂组成的嘴唇开合，吐出的声音忽男忽女，“安国君倒是学会用九鼎碎片了。“
秦襄将月华推到韩昭身旁，墨剑完全出鞘。剑身上的“非攻“二字泛起血光，与掌心九鼎烙印相互呼应。他能感觉到碎片正在自己血肉中生根，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白起，你不过是一缕残魂。“秦襄剑尖指向黑影，“也配提九鼎？“
黑影突然暴起。秦襄的墨剑横斩，却穿透了雾状的身躯。冰冷的触感从背后袭来，五根星砂凝聚的尖刺抵住他的后心。
“残魂？“白起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那你可知，当年黄帝为何要将荧惑星兽分镇九州？“
月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紫微星力不受控制地爆发。石室穹顶的星图被染成紫色，代表紫微帝星的位置突然坠落一道光柱，将黑影笼罩其中。白起发出非人的尖啸，星砂身躯开始崩解。
“走！“月华拽住秦襄的衣袖，“这只是星砂傀儡......“
整座岛屿突然剧烈震颤。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海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韩昭扑向玉台下方，从暗格中抽出一卷竹简——那是用星砂书写的《连山易》残卷！
“这边！“他掀开一块活动的石板，露出向下的阶梯。三人刚冲入密道，身后的石室就轰然坍塌。咸涩的海水顺着阶梯倒灌而来，秦襄回头望去，在翻涌的浪花中，隐约看到无数星砂正凝聚成军队的轮廓。
---
密道尽头是一处半淹在水中的洞窟。发光的苔藓附在岩壁上，映照出凿刻其上的古老星图。韩昭展开《连山易》，残卷上的星砂文字自动漂浮起来，与岩壁星图相互呼应。
“这是......“秦襄的九鼎烙印突然灼痛。岩壁上描绘的根本不是寻常星象，而是一场远古战争——黄帝率领的星舰与蚩尤的青铜巨人在云端厮杀，坠落的星辰碎片化作九州大地。
月华虚弱地靠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她的右手已经完全晶体化，紫微星纹在透明皮肤下流转。“蚩尤的兵主星......“她指向星图一角，“当年被黄帝斩为五段，分别镇压在......“
“五岳。“韩昭突然插话，手指划过残卷上一行发光的文字，“但其中一段被白起挖出来了。“
秦襄的破军星瞳骤然收缩。星图中央，一颗暗红色的星辰正在吞噬周围的星宿。更可怕的是，这星辰的位置正对应着——
“沛县。“月华的声音轻若游丝，“刘季就是兵主星选中的宿主。“
洞窟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水滴落入水洼的声响。秦襄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九鼎烙印，那些银蓝色的液体正组成一个模糊的卦象。
“坎上离下。“韩昭倒吸一口冷气，“未济卦......“
月华突然抓住秦襄的手腕。她的晶体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没时间了。“她扯下阴阳家玉簪，插入自己的紫微帝纹中心，“白起要用兵主星污染九鼎，必须......“
玉簪碎裂，一道紫光射入秦襄眉心。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骊山深处的青铜巨门、秦王政手中正在融化的传国玉玺、沛县郊外那个仰观星空的青年......
“这是紫微星预见的未来。“月华的瞳孔开始扩散，“去沛县前，你需要......“
海水突然沸腾。无数星砂从水中升起，凝聚成秦军的模样。韩昭的《连山易》残卷自动燃烧起来，青光中浮现出八个大字：
【荧惑乱世，兵主重生】
秦襄抱起已经半晶体化的月华，墨剑斩向岩壁星图。剑锋触及黄帝形象的刹那，整面岩壁轰然洞开，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腥咸的海风迎面扑来，远处可见微弱的晨光——那是通往岛另一侧的出口。
“走！“他拽着韩昭冲入甬道。身后，星砂凝聚的秦军已经举起长戈，最前排的士兵突然加速，身躯扭曲着拉长，变成带着倒刺的锁链呼啸而来。
韩昭从袖中甩出三枚铜钱。铜钱在空中组成三角阵型，爆发的青光暂时阻挡了追兵。“甬道尽头有渔船！“他喘着粗气喊道，“但我们必须......“
一声龙吟突然从海底传来。整条甬道剧烈摇晃，岩壁上的苔藓纷纷脱落。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秦襄感觉到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岛下方苏醒。
“不是龙......“月华的声音越来越弱，“是......星槎......“
---
晨光中的海面泛着血色。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甬道，果然看到一艘破旧的渔船系在礁石上。秦襄刚把月华安顿在船舱，就听见韩昭惊恐的呼喊。
“天啊......“
海平面尽头，一道赤红光柱冲天而起。即使相隔百里，仍能看清光柱中盘旋的星砂——它们正组成蚩尤的形象，八十一条手臂挥舞着各式兵器。更可怕的是，光柱底部连接着海面，那里隐约可见一座正在浮出水面的青铜城池。
“星陨阁......“月华挣扎着支起身子，“白起唤醒了沉没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渔船突然倾斜，一个巨浪将三人拍倒在甲板上。秦襄死死抓住船舷，看到海水正在形成直径千丈的漩涡。漩涡中心处，某种金属构造物正缓缓升起——那是一艘形如弯月的青铜巨舰，舰首雕刻着双目紧闭的黄帝面容。
“黄帝的星槎......“韩昭面如死灰，“《连山易》记载的上古神器......“
秦襄的九鼎烙印突然剧烈疼痛。他低头看去，发现银蓝色液体正从烙印中渗出，在甲板上勾勒出一幅地图——那是通往沛县的水路，但在某个节点处，标记着一枚青铜剑的图案。
“我们需要武器。“他咬牙撕下衣襟缠住手掌，“能对抗星槎的......“
月华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的晶体化已经蔓延到脖颈，紫微星纹被某种黑色物质污染。“来不及了......“她艰难地抬起右手，点在秦襄眉心，“接受紫微星的......传承......“
紫光炸裂。秦襄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入某个虚空，眼前浮现出九尊青铜鼎的虚影。每尊鼎内都悬浮着一块碎片，拼合起来正是完整的《星穹要术》地卷！
“记住......“月华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兵主星现世时......找那把斩断过它的......“
现实世界的声响突然回归。秦襄猛地抬头，看到漩涡中的星槎已经完全浮出水面。舰首黄帝雕像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缝隙中流出银蓝色的液体——与九鼎烙印中的一模一样。
韩昭突然指向北方：“快看！“
海天相接处，七道流星正划破苍穹。它们的轨迹异常笔直，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直坠沛县方向。秦襄的破军星瞳能清晰看到，每颗流星内核都包裹着一块暗红色的陨铁。
“兵主星碎片的召唤......“他握紧墨剑，“刘季已经开始觉醒。“
渔船在惊涛骇浪中艰难转向。当星槎完全升空时，甲板上的三人都看到了骇人的一幕——舰桥上站着数百名星砂凝聚的士兵，为首的白起手持一柄青铜长戈，戈尖挑着的正是秦王政的冕旒！
“荧惑乱世......“月华彻底晶体化的前一刻，嘴唇微动吐出最后的预言，“......紫薇归秦......“
随着她完全化为水晶雕像，九鼎烙印在秦襄掌心爆发耀眼光芒。一幅完整的星路图在他脑海中展开，标注着七个红点——那是散落人间的兵主星碎片位置。而最近的一处，就在三百里外的即墨港。
“我们不去沛县了。“秦襄扯下帆索将月华雕像固定在船舱，“先去即墨找斩断兵主星的武器。“
韩昭刚要开口，整个东海突然静止。浪花凝固在半空，连风都停止了流动。在这诡异的静谧中，星槎上的白起缓缓举起长戈，向着渔船方向划出一道血光。
时间重新流动的刹那，秦襄只来得及将韩昭推下船舷。血光掠过渔船，木质船体瞬间化为齑粉。在坠海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右臂被齐肩斩断，九鼎烙印随着断肢飞向星槎。
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一个冰冷的意识突然在秦襄脑海中响起：
“安国君，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那是白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