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记得

秦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耳边嗡鸣如雷。他下意识攥紧林淑婉的手腕，月光下那枚月亮手链硌得掌心发疼。

“你...记得？“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林淑婉的睫毛在路灯下投出颤动的阴影：“火灾那天我就知道了。“她指尖抚上他结痂的虎口，“这道伤口和前世一模一样。“

远处保安的手电光扫过来，照亮秦川剧烈起伏的胸膛。他突然将人拉进梧桐树影里，额头抵着她的：“为什么不早说？“

“怕改变你的选择。“她的呼吸拂过他下巴，“看到你和顾瑶从火场出来时...“

话未说完就被拥进带着青柠香气的怀抱。秦川的下巴蹭着她发顶，声音闷在布料里：“傻子，我冲进火场前就决定这世要找到你。“

林淑婉突然挣开，从手机相册调出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岁的他们站在京大校门前，秦川正往她头上戴学士帽。

“重生后我第一时间去了前世合影的地方。“她戳着照片里秦川搞怪的表情，“结果等了一整天都没见到人。“

林淑婉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秦川能感觉到她在他怀中微微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远处保安的手电光渐行渐远，校园重新陷入静谧的黑暗。

“所以那天在豆汁儿店，你是故意让我喝那碗豆汁儿的？“秦川轻声问道，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林淑婉的手腕内侧。

林淑婉抬起头，月光在她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你明明知道那东西有多难喝，却还是装作第一次尝试的样子。“她嘴角微微上扬，“演技太差了。“

秦川忍不住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递到两人紧贴的身体：“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我......“林淑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记得前世的事情。如果你选择忘记，我贸然相认只会让你困扰。“

夜风吹过，一片梧桐叶轻轻落在林淑婉的发间。秦川伸手替她拂去，指尖停留在她耳畔：“傻瓜，我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你的安危。“

林淑婉的睫毛颤了颤：“可你救了顾瑶。“

“那不一样。“秦川叹了口气，“前世她因我而死，我欠她一条命。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看到你走那条小巷时，我差点心脏停跳。“

林淑婉咬了咬下唇：“我安排了保镖跟着，白叔他们就在巷口。“她突然抓紧了秦川的衣角，“但我没想到你会出现。看到你的那一刻，我......“

“你哭了。“秦川轻声说，记忆中的画面清晰如昨，“我当时还以为吓到你了。“

林淑婉摇摇头，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我是高兴。前世你也是这样救了我，只是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秦川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他捧起林淑婉的脸，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告诉我，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为什么要离婚？“

月光下，林淑婉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生病了。肝癌晚期。“

秦川如遭雷击，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什么？“

“就在提出离婚前一个月查出来的。“林淑婉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割在秦川心上，“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我不想让你看着我慢慢......“她说不下去了。

秦川感到一阵眩晕，前世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林淑婉日渐消瘦的身影，她总是推说工作太忙不回家，还有离婚那天她泛红的眼眶。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林淑婉苦笑了一下：“告诉你又能怎样？看着你为我倾家荡产，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而且......我在查爸妈死亡的真相。“

“你怀疑那不是意外？“秦川震惊地问。

林淑婉点点头：“公司里有人觊觎林氏集团的控股权。我查到一些线索，但还没来得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想连累你。离婚后我暗中立了遗嘱，把大部分财产留给你，只是没想到病情恶化得那么快。“

秦川将林淑婉紧紧搂在怀中，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他的心脏跳得厉害，耳边嗡嗡作响。前世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为什么林淑婉突然变得冷漠，为什么她坚持离婚，甚至为什么她会在办公室突然离世。

“你这个傻瓜......“秦川的声音颤抖着，“你以为这样是为我好？“

林淑婉在他怀中轻轻颤抖：“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你从来都不是负担！“秦川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又压低声音，“你知道我重生后看到李志豪的电话时有多害怕吗？我怕历史重演，怕再次失去你。“

林淑婉抬起头，月光照亮她满是泪痕的脸：“所以重生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她挤出一个微笑，“这次我很健康。“

秦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也重生了？“

“我......“林淑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看到你和顾瑶从火场出来时的样子。你抱着她，眼神那么......“她咬了咬嘴唇，“我想，如果前世没有我，你们会不会在一起。“

“什么？“秦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和顾瑶？“

林淑婉点点头：“她喜欢你，我看得出来。而且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秦川突然笑出声，额头抵着林淑婉的：“吃醋了？“

“才没有！“林淑婉红着脸否认，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顾瑶对我来说就像妹妹一样。“秦川认真地说，“前世她帮我补习功课，却因为我的疏忽死在火灾中。我欠她的，仅此而已。“

林淑婉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那......李志豪说的'脚踏两条船'......“

“那个大嘴巴！“秦川无奈地扶额，“我只是帮顾瑶的父亲参加成人礼而已。她父亲腿脚不便，我借了李志豪的电动三轮车去接他。“

林淑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还在往下掉：“所以......你重生后没有去找我，是因为......“

“因为我怕。“秦川轻声承认，“我怕再次给你带来不幸。直到在小巷里看到你，确认你也重生了，我才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淑婉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现在不怕了？“

秦川的呼吸一滞，随即深深吻了回去。这个吻温柔而坚定，仿佛要将前世所有未说出口的爱意都倾注其中。当他们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林淑婉。“秦川郑重地叫她的全名，“这一世，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林淑婉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起。“

“还有你父母的案子，我们一起查。“秦川补充道，“但这次你要答应我，不再一个人扛所有事情。“

“我答应你。“林淑婉轻声说，然后犹豫了一下，“那顾瑶......“

“顾瑶是个好姑娘，但她会有自己的人生。“秦川微笑着说，“而且我觉得她早就看出来我们的关系了。“

林淑婉想起顾瑶在京城时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和故意制造的独处机会，不禁莞尔：“她确实很敏锐。“

夜风渐凉，秦川脱下外套披在林淑婉肩上：“回去吧，明天还有课。“

林淑婉点点头，却没有动。她仰头望着满天繁星，轻声问：“你说，我们为什么会重生？“

秦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夜空：“也许上天觉得我们太遗憾了，给一次弥补的机会。“

“那这次，“林淑婉转向秦川，眼中映着星光，“我们要好好珍惜。“

秦川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不止这一世，生生世世我都要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