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碑魂
  • ber你谁啊
  • 2096字
  • 2025-04-05 03:04:36

暗月沉沉,寒雾氤氲。竹下,数枚幻影疾驰,隐有金光穿梭。一黑衣人踏浅洼而飞奔,溅起一片水花,推开圈圈涟漪,惊飞栖于枝上的楚乌。那人回眸遥望,却见人影渐近,便赶紧换了口气,紧紧捂住胸前的蓝色绣花包裹,加快了些步伐。

眼看就要抵达竹林边界,进入地势崎岖的地带,忽的一卷风刃擦肩而过,一人脚点竹叶,几个翻身飞跃而下,稳稳落在其前方不远处。被迫停下脚步,黑衣人佝偻着身形,警惕地盯着藏匿于阴影中的人,又扭头望了望已经赶来的追兵,不由得冒了几滴冷汗。银白色珠光撩开薄云斜斜倾下,带着寒意,照得人发凉。

“有本事。”来者轻笑一声,手中折扇轻摇,自竹中阴影处缓步而出,“取我问辰玉,谁给你的狗胆。”

银光一闪,黑衣人拔剑出鞘,对准将自己团团包围的断城弟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过男人似乎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欲望,只是抬手将扇尖指向其护在怀中的包裹,沉声道:“交出问辰玉,饶你不死。”

闻言,黑衣人生硬地勾起嘴角:“恐怕你拿不到问辰玉了。”

“这样吗——”男人面露遗憾地摇摇头,缓缓合上折扇,墨绿色的瞳孔瞬间覆上一层杀气,“你不给,那我就只好自己拿了。”话音未落,人已脚跟蹬地,步伐鬼魅,瞬抵眼前,一掌斩风直劈黑衣人面门。后者反应迅速抬肘荡开一击,手腕一转,一剑刺出。两人掌剑相磨,招招致命,化为一黑一白两条线不断交织,变幻莫测。然而实力悬殊太大,黑衣人很快便落入下风,抓住机会,男人推出一掌,看似飘然,那巨大的冲击力却将前者连同包裹一起狠狠撞开,漫天竹叶萧萧而下。

这时,一块鲫鱼状的玉佩从黑衣人袖中飞出。尽管他反应极快地在落地之前抓住了玉佩并催动内力将其揉成齑粉,也还是没能逃过男人锐利的眼睛。“弄风堂?”男人剑眉微蹙,抬手接住包裹掂量了几下,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撞停在一块巨石上,黑衣人重重摔在地上,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不待他从地上爬起来,男人便阴沉着脸色身形一闪来到他面前:“弄风堂也有兴趣做我断城的生意?

“不要命了么。”

“咳咳…咳…”黑衣人喘息着不甘心地抬起头,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得意洋洋道:“那又如何,你还不是找到问辰玉。有时间质问我,不如找找你们那可怜的护城玉吧,哈哈哈哈——”

刺耳又荒诞的尖笑声。

“你倒是对你们的行动很自信。”男人平静地说,“只是可惜了——世事常与愿违,你的同伴,可能早就死在她的手下了吧。”

黑衣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男人屈膝蹲下,伸出修长的手指翘起黑衣人的下颚,细细摩挲其颔下的肌肤,柔声道:“我送你去见他。”说完,揪住黑衣人的衣领将之掷于空中,磅礴灵力迸发而出,汇聚于其掌上,一掌击出,连同巨石,将男人轰得稀碎。血水混着石屑扬扬洒下,一股恶臭味铺天盖地朝众人卷来。

垂眸看着掌心缓缓散去的灵力,男人喃喃道:“果然啊——恶心的人,尸体都是臭的。”

“司命,那现在怎么办?”一名弟子问。

男人负手转过身,耳畔发丝随风轻晃:“你们先行回城帮助大巫稳固封印,必要时刻,可以动用禁制。”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禁制乃断城先祖所留,千年只能动用一次,如今却被逼到如此地步。事态的严重性已不言而喻。

“是!”众弟子拱手道,然后化作几道流光纷纷离去。

与此同时的一座小镇里,一名八岁的男童正乖乖坐在院子里观摩自己的父亲练剑。凉风卷扫落木而去,烛台上明黄色的焰苗晃了晃,险些熄灭。一个中年男人身着素衣,手持木剑,立于庭院中央。

“执剑者要与剑为一体,方能出其不意,以奇制胜。楚荆,看好这一招。”说完,中年男人挑刺几剑,十分凌厉。随着他手上发力,剑身一侧,斩出一剑,即刻又轻轻压下,挑击而上,脚下生风,残影重重,如同花瓣抖落风霜一般轻盈。这是楚荆头一回看见父亲完整舞出一式,以往总是舞了上步没下步,让他好生好奇。整息收剑,男人面带期许转身面向睁着水灵灵大眼睛的男孩,沉声道:“这是‘梅花三剑’中的一剑一式,是你爹独创,如何,儿子,看清楚了吗?”

“嗯嗯!”楚荆从藤椅上跳下,拿起父亲给自己准备的小木剑一通模仿,“爹,你看我!像不像?”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楚泯仇的儿子,就是有天赋!”谈笑间,男人厚实的手掌抚上男孩的头,虎目里满是欣慰,“等你长大了,爹就把这一套剑法全都教给你。不过现在,你要先打实基础,把这一剑一式练到极致,正所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啊。”

楚荆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道:“嗯嗯!我知道了,爹!

“爹,等学了剑,我能像你一样当大侠,保护其他人吗?”

“可以。你可以用你的武功去伸张正义,惩治恶人——”说着,楚泯仇蹲下身,扶着男孩的肩膀,正色道:“但是,楚荆,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做坏人。你手中的剑,要用来保护自己所珍惜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停顿片刻,楚泯仇自顾自地摇摇头,再度开口时,声音里已多了几分苦涩与疲惫:“人若犯我,便由他犯去吧。”

父亲的话回荡在年幼的楚荆耳边,但他不懂,为什么人若犯我的下一句,在如高山般伟立的父亲嘴里,会变得如此委屈。

昏黄烛火摇摇,恍惚有风自庭中呼啸而过,吹得衣炔飘飘,呼呼作响。

或许将有雨至了。

楚荆揉了揉被风吹得生疼的眼睛,翁声问:“爹,要下雨了吗?”

楚泯仇沉默着微微侧头瞥向黑茫茫的山林,半晌,才收回视线回答道:“大概吧,爹不会看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