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风细雨楼

镜湖底的寒气凝成霜花攀上剑柄,顾枫诚握着逆水寒剑的手掌与冰棺冻在一起。棺中男子眉心的断剑嗡嗡震颤,竟与他手中的剑锋严丝合缝。

“三百年前冷悔善自封于此...“临江雪指尖抚过冰棺上的铭文,“原是为镇压天机阁的祸世预言。“

老乞丐的酒葫芦突然炸裂,琼浆化作血雾渗入地缝:“狗屁预言!当年西域联军压境,冷大哥分明是...“

地动山摇间,三百残剑腾空而起。顾枫诚怀中的天机玉珏迸发强光,断剑自冰棺飞出,与逆水寒剑合二为一。剑气冲霄震碎穹顶,露出外界血色残阳——竟与他们坠崖时别无二致!

“时辰循环...“临江雪腕间毒纹逆流,“这是天机阁的九星锁魂阵!“

青骓王突然咬住顾枫诚衣摆,将他甩上马背。残剑如暴雨倾泻,却在触及逆水寒剑时纷纷避让。老乞丐踩着剑雨跃至冰棺之上,撕开衣襟露出满身剑痕:“顾小子,看好了!“

那些伤痕竟与残剑纹路吻合!顾枫诚福至心灵地挥剑劈向冰棺,剑气透过棺椁在地面刻出星图。七处阵眼同时亮起,其中三处赫然是顾家灭门夜、汴河遇袭、马场血战的场景!

“破阵要斩天枢!“临江雪甩出冰蚕丝缠住阵眼幻象,“你爹中箭的位置!“

逆水寒剑刺入幻象心口的刹那,顾枫诚看清了放冷箭的人——竟是三日前给他送药的悬壶谷长老!剑气搅碎幻影,现实中的镜湖突然沸腾,无数腐尸浮出水面。

“现在信了?“临江雪斩断袭向少年的腐尸手臂,“所谓名门正派,才是吃人不吐骨的恶鬼!“

金风细雨楼的玄铁战车破水而出,虎面人手持完整的九霄环佩狞笑:“多谢少侠助我破阵!“佩中黑雾凝成巨掌抓向剑柄。

青骓王扬蹄踏碎两只腐尸,顾枫诚借势腾空翻转。太虚剑典第十式“月碎星沉“携着三百年怨气劈落,竟将黑雾巨掌钉入湖底!虎面人面具崩裂,露出苏梦枕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苏某筹划十年...“他抹去嘴角黑血,“竟不如个毛头小子...“

“因你算漏了这个。“临江雪突然掀开左袖,腕间毒纹化作锁链缠住其脖颈,“三更寒毒入髓时,我便知听雨楼有内鬼!“

顾枫诚剑锋抵住苏梦枕咽喉:“镜湖那三十七刀,可有你的份?“

“何止...“苏梦枕突然捏碎九霄环佩,“当年顾老鬼中箭时,我就在他背后...“

逆水寒剑贯穿其胸膛的刹那,湖底升起青铜巨门。门缝渗出的寒气凝成冰阶,老乞丐醉眼猩红:“这才是真正的天机阁!“

门内传出铁链拖地声,十二具金棺应声而开。每具棺中都躺着与顾枫诚容貌相似的白衣男子,心口皆插着逆水寒剑的仿品!

“三百年来,你是第九个天机宿主。“临江雪突然将发簪刺入自己心口,取出血玉珏,“唯有双珏合璧...“

顾枫诚擒住她手腕:“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是。“她将血玉珏按在他心口,“也是我给自己下的三更寒毒的理由。“

双珏融合的刹那,十二金棺尽碎。真正的逆水寒剑从湖心升起,剑身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老乞丐仰头灌酒:“冷大哥,这局老夫守成了...“

青骓王忽然长嘶着冲向青铜门,顾枫诚揽住临江雪跃上马背。逆水寒剑劈开尘封三百年的禁制时,他们听见了虚空中的叹息——与顾枫诚梦中父亲的嗓音一模一样。

“天机不可...“

剑光吞没余音。门后是浩瀚星图,每颗星辰都缀着本武学秘籍。临江雪突然将松子糖塞进少年口中:“吃糖,补气血。“

“这糖里...“顾枫诚嚼到硬物,吐出一枚青铜钥匙。

“出去的路引。“她轻笑,“或者...你更想与我困在此处?“

星图开始坍塌,老乞丐的声音自虚空传来:“谈情说爱滚出去谈!“酒葫芦破空砸来,将二人撞出幻境。

现实中的镜湖明月依旧,青骓王正在岸边啃食夜草。顾枫诚低头看着怀中人:“三更寒毒...“

“解了。“临江雪晃着空酒囊,“用你半身精血。“

少年这才察觉虚弱,踉跄栽进湖中。临江雪跟着跳下,霜袖缠住他腰身:“顾家的男人,果然要人操心。“

月色泼在交缠的青丝上,逆水寒剑在湖畔嗡鸣,惊起一滩鸥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