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误入修仙

青阳村的黎明总是来得格外早。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秦墨就已经背着竹篓走在山间小路上。

晨露打湿了他的草鞋，山风带着初秋的凉意钻进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

他搓了搓手，对着掌心哈出一口白气，脚步却丝毫不停。

“墨儿，等等！“

身后传来母亲的呼唤。秦墨转身，看见母亲林氏小跑着追来，手里攥着一个粗布包裹。

“娘，您怎么起来了？天还早呢。“秦墨接过包裹，触手温热。

林氏将儿子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耳后，眼中满是心疼。

“娘烙了两张饼，你带着路上吃。那血灵芝长在悬崖峭壁上，犯不着为它拼命。“

秦墨解开包裹，面饼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剩下的仔细包好塞进怀中。

“真香！娘的手艺比镇上王记饼铺还好。“

“贫嘴。“林氏轻拍儿子肩膀，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记住，采不到就早点回来。你爹说今天要去河里摸鱼，晚上炖汤喝。“

秦墨点点头，目光扫过母亲粗糙的双手和眼角的皱纹。三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五十岁的人。

他喉头滚动，咽下那句“等我采到血灵芝，给您和爹做新衣裳“的承诺，只是用力抱了抱母亲瘦弱的肩膀。

“我走了，娘。“

山路蜿蜒向上，秦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他想起昨日镇上猎户的警告。

“黑风崖近来有陌生人出没，有人见到穿绿袍的怪客在林中烧毒烟。“

林氏站在村口，直到再也看不见儿子的背影，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家。

山间的雾气越来越浓，秦墨熟练地避开湿滑的青苔，手指紧扣岩缝向上攀爬。

三年前父亲秦山在镇上做工时摔断了腿，家里就靠他采药维持生计。

十五岁的少年，手掌已经布满老茧，指节粗大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应该快到了...“

秦墨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仰头望向高处那片突出的岩壁。

去年村里老猎户告诉他，那里每隔三年就会长出一株血灵芝。

岩壁比想象中更难攀登。

秦墨试了几次都滑了下来，最后不得不解下腰带绑在突出的树根上，借力一点点向上挪。

粗糙的树皮磨得掌心火辣辣地疼，他却顾不上这些，眼睛死死盯着岩缝中那一抹暗红。

当手指终于触到那株通体赤红的灵芝时，秦墨差点哭出来。

它比传闻中还要大，伞盖足有巴掌大小，表面布满金色纹路，在晨光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够买两头牛了...“

秦墨小心翼翼地用镰刀撬开岩缝，生怕伤到灵芝根部。就在他即将得手时，腰带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秦墨只来得及将灵芝塞进怀里，整个人就向后仰去。

天旋地转间，他本能地伸手乱抓，几根手指勾住了一截突出的树根。

身体重重撞在岩壁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咳咳...“

一口血沫呛出喉咙，秦墨死死咬着牙不松手。指尖已经失去知觉，但他知道，一旦松手就是万丈深渊。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秦墨恍惚间以为是大鸟，但那黑影分明是人形！

更让他震惊的是，黑影似乎受了伤，在空中踉跄了一下，随后直直坠向不远处的山谷。

“轰——“

沉闷的撞击声从密林深处传来，惊起一片飞鸟。

秦墨顾不得多想，趁着这个空当奋力爬上岩壁，瘫在平台上大口喘息。

怀中的血灵芝完好无损。

秦墨将它小心包好放进竹篓，这才看向黑影坠落的方向。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下山，但好奇心却驱使他向密林走去。

“就看一眼...万一有人受伤呢...“

密林中的光线很暗，秦墨循着折断的树枝和压倒的灌木前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还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古树下，一个灰袍人仰面躺着。

秦墨屏住呼吸靠近，发现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胸口有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却不是寻常利器所伤。

伤口边缘焦黑，像是被雷电劈中一般。

最诡异的是，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泛着淡淡的金光。

“老丈？您...还活着吗？“秦墨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探向老者鼻息。

“啪！“

枯瘦如柴的手突然抓住秦墨手腕，力道大得吓人。秦墨痛呼一声，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那眼睛不似人类，瞳孔是竖直的，像蛇一样冰冷锐利。

“少年...“

老者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秦、秦墨。“

“几岁了？“

“十...十五。“

老者突然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好年纪...正好。“

他松开秦墨的手腕，却用目光牢牢锁住少年，“你可知道修真者？“

秦墨茫然摇头。他听说过仙人传说，但那些都是茶楼说书人口中的故事。

老者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胸口的伤：“这是天雷所伤...老夫青云子，被奸人所害，命不久矣。“

说着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金色液体，“你可愿...继承我的衣钵？“

秦墨本能地后退半步。这一切太过诡异，远超他的认知。

但就在他犹豫时，青云子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一枚古朴的青色玉佩，表面刻着繁复的云纹。

“拿着！“老者将玉佩塞进秦墨手中。

“贴在眉心！“

玉佩触手冰凉，秦墨鬼使神差地照做了。就在玉佩接触额头的瞬间，一道金光迸射而出，钻入他的眉心！

“啊——“秦墨惨叫一声，感觉有无数细小的钢针扎进大脑。

一幅幅陌生画面在眼前闪回：有人御剑飞行，有人挥手间山崩地裂，有人盘坐在云雾缭绕的山巅...最后定格在一本泛黄的书册上，封面写着《玄天筑基诀》五个大字。

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秦墨重新找回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玉佩已经消失不见。

更奇怪的是，他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光点，有青有红有蓝有黄，像夏夜的萤火虫般缓缓流动。

“这是...灵气...“青云子的声音越来越弱，“你已开灵识...能见天地元气...玉佩中有我毕生所学...好好参悟...“

老者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和一枚铁戒指，塞给秦墨。

“书是功法...戒指里有...一些...东西...“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发光，皮肤下透出蛛网般的金线，“记住...修真之路...一旦踏上...“

话音未落，青云子的身体如沙砾般解体，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只有那枚铁戒指“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滚到秦墨脚边。

戒指触地的瞬间，周围的晨露竟诡异地避开，仿佛畏惧般形成一圈干燥的痕迹。

秦墨呆坐良久，才颤抖着捡起戒指。

铁戒看似普通，入手却轻若无物。他试着戴在右手食指上，戒圈自动收缩到合适大小。

“这到底...“秦墨刚想研究戒指，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破空声。

抬头望去，三道流光划过天际，正向这个方向飞来！

所过之处云层撕裂，露出背后血色的晚霞。

最前方一人手持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秦墨所在的位置——或者说，指向他指间那枚突然发烫的铁戒。

恐惧攫住心脏，秦墨本能地躲到树后。那流光越来越近，隐约能看出是三个踏剑飞行的人影。

他们悬停在青云子消失的上空，其中一人手持罗盘状法器，指针疯狂旋转。

“奇怪，气息到这里就断了。“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再找找，那老东西受了重伤，跑不远。“

另一人接口，“宗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墨屏住呼吸，额头渗出冷汗。他不敢动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那三人搜寻了约莫一刻钟，最终无功而返，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些人的踪影，秦墨才瘫坐在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低头看向戒指，又摸摸自己的眉心，青云子的话在耳边回响：

“修真之路...一旦踏上...“

太阳已经升到正午，秦墨这才惊觉时间流逝。

他匆忙收拾好东西，将书册和戒指藏进贴身的暗袋，背上竹篓准备下山。

奇怪的是，来时艰难的山路变得异常轻松。

秦墨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几步就能跨过从前需要费力攀爬的岩壁。

五感也变得敏锐起来，能听见百米外松鼠在树枝间跳跃的声音，能闻到泥土中菌类的气息。

“这就是...修真？“秦墨既惊又喜，但随即想起那三个踏剑追杀的恐怖身影，喜悦顿时消散。

青云子明显是被他们所伤，自己得了老者的传承，会不会也被追杀？

心事重重地回到村口，秦墨远远看见父亲拄着拐杖站在门前。

秦山的腿伤一直没完全好，每逢阴雨天就疼得睡不着觉。

“爹！我采到血灵芝了！“

秦墨暂时抛开疑虑，小跑着上前，从竹篓里取出那株赤红如玉的灵芝。

秦山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这品相...“

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灵芝表面，声音有些发抖，“至少值二十两银子！“

林氏闻声出来，看到灵芝后惊呼一声，随即紧张地拉过儿子上下打量。

“没受伤吧？那悬崖那么高...“

“我没事，娘。“

秦墨转了个圈证明自己完好无损，却没提那个神秘老者和之后发生的怪事。

晚饭时，秦山难得喝了半碗米酒，脸上泛起红光。

“明天我就去镇上把灵芝卖了，给墨儿做身新衣裳，再买点肉回来...“

“爹，我想跟您一起去镇上。“

秦墨突然说，“我...我想去书肆看看。“

秦山和林氏诧异地对视一眼。村里孩子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书对农家来说简直是奢侈品。

“墨儿怎么突然对书感兴趣了？“林氏问道。

秦墨低头扒饭，不敢看父母的眼睛。

“就是...想多认些字。王掌柜上次说，要是有学问，可以去他铺子里当账房...“

这个理由说服了父母。秦山拍拍儿子肩膀：“好，明天咱们一起去。“

夜深人静，秦墨躺在小床上，等父母睡熟后，悄悄取出青云子留下的书册。

借着月光，他翻开第一页，却发现上面的文字歪歪扭扭，一个都不认识。

“怎么会...“

秦墨正失望，突然想起老者让他把玉佩贴在眉心的事。他试着集中精神，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书页上。

奇迹发生了！那些文字开始扭曲变形，化作他能理解的形状。

更神奇的是，文字内容直接出现在脑海中，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诵读：

“修真之道，逆天而行。引气入体，淬炼筋骨...“

秦墨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不知不觉进入一种玄妙状态。他按照书中所述盘腿而坐，尝试感应周围的“灵气“。

那些白天看到的光点再次出现，随着他的呼吸节奏缓缓向他汇聚。

当第一缕灵气渗入皮肤时，秦墨浑身一颤，仿佛浸泡在温泉中，每个毛孔都在欢呼。

灵气沿着特定路线在体内流动，最终汇入脐下三寸的位置——书中称为“丹田“的地方。

不知不觉，东方泛白。秦墨被母亲起床的动静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在修炼中度过了一整夜。

更让他震惊的是，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黑色污垢，散发着腥臭气味。

“洗筋伐髓...“

秦墨想起书中的描述，连忙打水清洗。

擦洗时，他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光滑细腻，手掌的老茧也消退不少，但力量却明显增强了——轻轻一捏，木盆边缘就出现裂痕。

“这...“秦墨既惊又喜，但随即想起青云子临终未尽的话语，心中又蒙上一层阴影。

修真之路，一旦踏上...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