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穹顶垂落的冰棱吊灯，将学徒们的影子切割成零散的银斑。
距离上一次仪轨调试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艾伦一直安分守己地修炼冥想法，以期尽快突破。
此刻艾伦坐在靠窗的木桌旁，手中端着一杯草药茶，热气氤氲，模糊了窗外纷飞的雪花。
他面前摆着一盘霜花饼，正要伸手去拿，一道深灰身影出现在他身边。
“托勒密阁下。”
布里娅·金雀花裹着深灰色雪貂斗篷，微微举起手中盛满冰湖鱼汤的陶碗示意。
“介意拼桌吗？”
艾伦示意她坐下：“当然不。”
“听说你在裂隙清剿时表现十分亮眼。”
布里娅坐到艾伦对面，舀起一勺鱼汤，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精光。
“乔佛里要是知道当初的书记官走到今天，脸色应该会十分难看......”
“侯爵次子或许还在头疼领地税赋？”艾伦打断她，眼神古井无波直视这位同乡，“另外，你观察我？直说你的来意吧。”
“每个来银月学派的交换生都会被观察。”
布里娅放下陶碗，指尖在桌布霜花纹路上游走。远处极光帷幕恰好转向，靛蓝辉光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冷釉。
“学院附近巨像荒原的地下新发现了霜痕裂隙，我需要个擅长能量感知的搭档——听说灵性学院在这方面有独到的巫术。”
艾伦举起杯子的动作顿了顿。
“三天前，学派勘探队在巨像荒原中发现能量异常。”布里娅压低声音，“他们找到的裂隙中溢出寒霜结晶——纯度很高，足以列为特殊资源。”
艾伦的眼中闪过一抹感兴趣的色彩。
他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翻阅的《能量媒介图谱》，寒霜结晶作为冰系巫术的最佳载体，在黑市上的价格堪比等重魔石。
“学派的长老已经封锁消息，但总有些渠道......”
布里娅的脸上露出一抹美丽的笑容，她轻柔而饱含神秘的话语显得十分有说服力。
艾伦垂眼看着草药茶表面泛起的涟漪，突然想起在黑荆棘城晚宴上，布里娅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试图拉拢她的乔佛里。
但他可不是乔佛里。
“为什么找我？”
极光帷幕转向深紫，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石墙上。
“灵性学院的能力在这一行动中会很有用，”
布里娅将羊皮纸推到他面前，上面似乎写下了更具体的细节。
“但我认识的学院学徒不多，而你已经通过之前任务的表现证明了自己。”
“我需要时间考虑。”艾伦的眼神依然毫无波动。
布里娅浅笑着收起羊皮纸。
“当然，我懂。你慢慢想，有兴趣的话随时找我——不过最好在三天后我们出发之前。”
在她离开后，艾伦慢慢喝完最后一点草药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与布里娅所说的“灵性巫术”相比，他宁愿相信这位小姐看上了他与霍查长老的联系。
不过艾伦决定先找米洛问问再作决定。
毕竟话说回来，三天时间，足够现在的他突破二级巫师学徒了。
——
米洛·雪莱推开实验室铁门时，艾伦正用小刻刀在一块魔石上镌刻微型回路。
发光水晶的光晕下，魔晶的表面被染成淡金色。
“这是你要的东西，另外......”二级学徒将金属匣放在工作台边缘，“你对霜痕裂隙感兴趣？”
艾伦的手腕一抖，精准地完成了最后一道刻痕。
“有这方面的消息——你听说过么？”
米洛的略一沉吟，微微点头。
“三天前勘探队在巨像荒原发现异常能量波动，带队的是洛克蒙长老的学徒。”
他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
“据我所知，学派暂时没有正式发布开采任务。”
米洛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但现在已经有人在黑市收购这类结晶，价格比魔石高出三倍。”
——
次日，极光格外妖冶，学派半空中靛蓝与银灰交织成流动的帷幕。
艾伦盘坐在冰塔的冥想室内，灵魂潮汐冥想法在意识海掀起波涛。
九十五枚精神力符文如星辰悬垂，近日构建的符文正在边缘明灭不定。
“第九十五。”
他闭目凝神，精神力丝线穿透虚空。
银月学派的巫术阵列技术在此刻展现出精妙之处——紊乱的能量被符文抚平成柔和的溪流，缓缓注入亟待成型的第九十枚符文。
冰晶墙壁突然传来震动。
艾伦猛地睁眼，自己布设的防护阵列外，冥想室禁制的银辉悄然解除。
他迅速切断能量链接，指尖按在腰间炽烈戒指上——
“是我。”米洛的声音穿透铁门，“霍查长老要见你。”
——
观星台的寒风裹挟雪粒，昏暗的天色将霍查长老的面容映衬得灰暗冷硬。
“维勒登传来消息：卡萨雷巫师确认蛇人族群已撤离本世界，真理议会判定衍生位面入口暂时无法开启。”
老人背对着走来的艾伦开口，随即转身看了他一眼，向他微微点头。
“你的进境很大，看来天赋和努力并重，很好。”
艾伦恭敬地行了一礼：
“感谢您的赞赏。”
不过接下去，霍查长老的话便十分直接：
“你的研究可以继续，但最好别碰学派禁止的领域。“
霍查的眼眸扫过艾伦的面庞，虽然没有维勒登导师那种奇异的洞察感，但自有一番压迫感。
“比如这个。“
一只水晶球突然从虚空中显现，悬浮在两人之间。
水晶球随即放射出朦胧的光芒，勾勒出巨像荒原的地形图。
“德罗娜·索伦的学徒，布里娅·金雀花昨晚申请了外出许可——理由是采集雪绒草。”
霍查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指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艾伦沉默片刻，随即轻声道：“原来您早就知道。”
“银月学派不是灵性学院。”
老人挥手将投影隐去，语气依然毫无波动。
“在这里，每个雪花的轨迹都逃不过星象的眼睛。”
“重要的不是资源，而是戒律；学派不会允许学徒践踏戒律为自己牟利，而这次显然是勘探队有人越界了。”
说到这里，霍查长老话锋一转。
“不过你在突破后确实需要出去历练——之后等待我的通知，有合适的机会我再派米洛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