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抿了口酒，斟酌着词句。
“我一个新晋升的二级学徒，对此了解得不是很深。”
他的目光盯着酒杯中的酒液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听学派里的巫师们议论，似乎是某些古老遗迹里的异种，在新开辟的矿场附近重新出现了？”
凯瑟琳轻轻点头，似乎有所体会。
“啊，异种......它们到处都是。”马林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原生超凡种总是有一些棘手货色。”
亨德勒一摊手，笑容有些无谓。
“接下来我们有的是机会见到它们，中央城选拔本质上就是异位面开拓的预演——陌生的环境，未知的威胁，还有那些......”
“还有那些危险而必须的异位面规则。”凯瑟琳冷冷地接话。
“毕竟，”马林接过话茬，粗犷的嗓音突然变得低沉，“从一环到五环，真理圆环的构建离不开异世界那些法则产物的加速。”
亨德勒耸耸肩：“真理议会需要的是能在陌生法则环境下生存的巫师，而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马林这时手指敲着桌子的边缘，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
“我听说导师年轻时在某个异位面接触过一些灵体生物，因此才会有在二环巫师中也独树一帜的造诣。”
亨德勒微微颔首：“正是如此。每个成熟的巫师都必须经历异界法则的洗礼，否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永远只能在真理之门外艰难跋涉。”
“也许只有传说中的六环巫师才会......”
马林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他倒是表现得不似平日里粗豪的模样，有了些追逐真理的巫师学徒的气质。
“好了，不说这么多。”
亨德勒看着周围面容变得有些严肃的四位师弟师妹，突然轻笑一声，指尖在杯沿敲出清脆的声响。
“中央城选拔虽然危险，但通过的都能获得真理议会直接赐予的异界法则碎片——那可是连导师当年都眼红的好东西。”
诺顿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不安的光芒：“无法通过的都会死吗？“
一旁的艾伦也微微前倾身体，银灰色的瞳孔在烛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谁说的？“马林皱了皱眉，“除非自己实力不济，或是倒霉死在了选拔里。没通过的大不了去异世界开拓几年——虽然那些地方多半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是刚说好不提这些严肃话题了吗？”
亨德勒斜睨了马林一眼，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意。
马林粗壮的手臂往桌上一撑，理直气壮地反驳：“这不是你先说的异世界法则碎片吗？”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亨德勒举起酒杯，银灰色的耳钉随着动作微微闪光，“来，最后干一杯，祝你们明天一路顺风。”
“这话该我们说才对！“科林突然插嘴，笑嘻嘻地搂住诺顿的肩膀，“是师兄你们要去中央城啊。“
诺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手忙脚乱，差点打翻面前的酒杯。
罗娜轻笑着举起酒杯，显得落落大方：“那就祝我们所有人——无论是去中央城的，还是留在学院的，都能得偿所愿。”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冰莓酒特有的清冽香气在餐桌上弥漫开来。
凯瑟琳难得地露出浅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夜已深沉，餐厅里的喧嚣渐渐散去。
亨德勒优雅地起身告辞，深蓝长袍在烛光下泛着微光；马林粗声粗气地拍着桌子，说要回去收拾行装；罗娜和诺顿小声讨论着药剂配方，慢悠悠地往实验室方向走去。
艾伦站在餐厅门口，看着众人的背影在幽暗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科林醉醺醺地勾着他的肩膀，嘴里嘟囔着“下次一定要喝个痛快”，最后还是被凯瑟琳隔空拽着领子拖走了。
脚步声最终消散在灵性学院静谧的夜色中，只剩下走廊墙壁上的发光水晶投下幽幽蓝光。
第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艾伦便已穿戴整齐。
去餐厅简单用过早餐后，他快步穿过晨雾弥漫的中央广场，朝着学院大门方向走去。
走到之前学徒入学时的那一个空间阵列，艾伦发现科林已经等在那里。
而在不远处，三十余位身着正式长袍的学徒已在空间阵列前集结完毕，他们胸前的学院徽章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艾伦站在广场边缘，晨风带着露水的湿润拂过他的面颊。眼前这一幕让他恍如隔世——半年前他还是个刚入门的学徒，如今却已能目送同门踏上更远的征程。
亨德勒学长正在阵列前清点人数，修长的手指在羊皮名单上轻点，灰发间的耳钉随着他的动作闪烁微光。
不远处传来马林粗犷的笑声，这个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壮汉此刻正拍着某个学徒的肩膀，声音洪亮得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在人群边缘，艾伦看到了凯瑟琳。
这位总是神色阴郁的师姐今日难得地将长发披散，晨风拂过时发丝轻轻飘动。
她似乎感应到艾伦的目光，转头对他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科林！艾伦！”罗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和诺顿小跑着赶到广场。
诺顿的眼镜上还沾着水汽，显然是匆忙间赶来的。
传送阵开始泛起幽蓝的光芒，符文依次亮起，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魔力波动。
学徒们的身影在光晕中渐渐变得模糊。
“再见了。”艾伦上前一步，对即将远行的同门挥手致意，声音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愿真理与你们同在。”
亨德勒回头看了他一眼，灰蓝色的眼睛里含着笑意。
马林举起拳头在胸前重重一捶，凯瑟琳最后看了艾伦他们一眼，银灰色的眸子深不可测。
蓝光骤然大盛，空间泛起涟漪。
艾伦站在原地，看着这些巫师道路上的先行者渐渐消失在扭曲的光线中。
他保持着挥手的姿势，直到最后一丝光芒也消散在空气中，广场上只余下空荡荡的传送阵和几片被风卷起的落叶。
送别完三级学徒后，几人一同回到实验室。
科林等人回归工作，而艾伦则按照导师昨日的吩咐，独自前往维勒登的书房复命。
推开沉重的铁门，书房内壁炉的火光将维勒登的背影拉得很长。
导师正翻着一本厚厚的典籍，看起来十分安逸闲适。
“感觉如何？”维勒登没有抬头，声音依旧平静如水。
艾伦深吸一口气，北境凛冽的风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肺叶里。
“银月学派比想象中...复杂。”他谨慎地选择着措辞。
毕竟，身上还带着一个四环巫师给的不知名吊坠。
维勒登终于抬头，六重瞳孔在阴影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导师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凭空出现在艾伦面前.
“接下来，你可以说说看——从你踏入永冬城的那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