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学徒生涯与海图碎片

老船匠名叫盖尔（Gael），是个性格有些孤僻、但手艺精湛的老头。他的修船铺规模不大，主要接一些渔船和小商船的维修保养工作，偶尔也会帮镇上的居民修理些农具或机械零件。他的老伴早已过世，子女也都在外地，铺子里里外外就他一个人操持。

诺兹的加入，确实给老盖尔减轻了不少负担。虽然诺兹的体力依旧是短板，搬运重物时还需要老盖尔搭把手，但在处理那些精细的活计——比如修复受损的船舵传动装置、打磨替换的齿轮、甚至用有限的材料制作一些急需的小零件时，他展现出的天赋和耐心，常常让老盖尔啧啧称奇。

诺兹也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他白天跟着老盖尔学习更实用的修船技术（很多大型船只的结构和原理与他之前接触的精密仪器截然不同），晚上则睡在铺子后面狭小但干净的阁楼里。老盖尔虽然话不多，但待他不薄，管吃管住，工钱也按时发放，虽然不多，但足够他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甚至还能攒下一点点。

他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努力吸收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老盖尔是个老南海了，肚子里有不少关于各岛风土人情、航行经验甚至是一些古老传说的故事。诺兹常常在晚饭后，一边帮着收拾工具，一边“不经意”地向老盖尔请教各种问题。

“老先生，您听说过‘空白的一百年’吗？”有一次，诺兹装作随意地问道。

老盖尔正擦拭着一把用了几十年的刨子，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空白的一百年’？呵，那是学者和疯子才去琢磨的东西。我们这些讨生活的，知道那么多干嘛？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记住小子，好奇心有时候会杀死猫，也会淹死水手。”

诺兹没有再追问，但他捕捉到了老盖尔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忌惮。看来，即使在南海的偏远角落，这个禁忌的话题也并非无人知晓，只是被深深地埋藏在敬畏和恐惧之下。

系统在这段时间里也相对“安分”了一些。或许是因为诺兹的生活暂时进入了某种规律的节奏，触发任务的频率降低了不少。发布的任务也大多与他的学徒工作相关，比如【限时打磨】，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将一块粗糙的木料打磨到特定光滑度；或者【完美拼接】，要求用最少的损耗将两块形状不规则的木板严丝合缝地拼接起来。

奖励依旧是些临时召唤物，比如能短暂提升工具锋利度的“磨刀石精魄”，或者能快速清理油污的“去污泡沫”之类，对他的工作小有助益。失败惩罚也维持着一贯的风格，比如【必须对着刚修好的船舵唱一首摇篮曲】、【在吃饭时用筷子模仿打鼓持续五分钟】等等。诺兹都尽量完成了，偶尔因为实在太过疲惫或条件不允许而失败一两次，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那些尴尬的惩罚，然后在心里把系统骂个狗血淋头。

值得一提的是，他通过完成一个修复极其复杂的老旧航海钟的任务，获得了一个新的永久召唤物——【概念投影：精密齿轮组】。力量继承转化方向是【小幅提升精神集中度，微弱提升对复杂结构/图纸的理解速度】。

“提升精神集中度和理解速度？”诺兹感受着大脑仿佛变得更清明了一些，思考问题时思路也更顺畅了，“这个倒还算实用。系统，你总算干了件人事。虽然这个‘精密齿轮组’的概念听起来还是像要把我变成人形自走钟表…”

日子一天天过去，诺兹的生活似乎步入了某种平淡的正轨。他熟悉了罗格斯镇的每一个角落，认识了几个常来铺子里修东西的渔夫，甚至还学会了几句带着浓重南海口音的俚语。他的身体在规律的劳作和相对稳定的饮食下，也渐渐变得强壮了一些，不再是刚来时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然而，诺兹内心深处的那份疏离感和警惕性从未消失。他知道，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罗格斯镇的喧嚣之下，始终暗流涌动。他不止一次看到码头上有海贼因为分赃不均而火并，也听说过有商船在附近海域神秘失踪。海军的巡逻艇依旧懒散，镇上的治安官对那些灰色地带的冲突也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缺乏真正秩序的地方，繁华只是表象，随时可能被混乱吞噬。”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认知。

这天，老盖尔接了一个比较大的活——修复一艘在风暴中受损严重的中型商船。船主是个看起来颇有身家的商人，出手也算大方。老盖尔带着诺兹一起上船检查。

商船的结构比诺兹之前接触的渔船复杂得多。老盖尔一边检查，一边耐心地给诺兹讲解着各种部件的名称和作用。诺兹听得很认真，他知道这些知识对他未来的航行至关重要。

在检查船长室时，诺兹注意到一个被遗落在角落里的、破旧的羊皮卷。它看起来像是一份海图，但只剩下了一小部分，上面绘制着一些陌生的岛屿轮廓和奇怪的标记，边缘还有被烧焦的痕迹。

“这是什么？”诺兹捡起它，好奇地问。

老盖尔瞥了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大概是以前船长留下的废弃海图吧。这艘船换过好几任主人了。这种残缺不全的东西，没什么用。”

诺兹却直觉这东西不简单。上面的绘制风格古老而精细，那些标记也绝非普通的海图标注。他将羊皮卷小心地收了起来，打算等有空再仔细研究。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船长室时，诺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窗外码头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红色的鼻子，小丑般的打扮…是巴基！

他看起来比上次在巷子里时更狼狈了，正鬼鬼祟祟地朝着一艘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木筏跑去，身后似乎还跟着几个骂骂咧咧追赶的人影。

诺兹：“……”

“真是阴魂不散。”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看样子，他总算找到离开罗格斯镇的方法了，虽然方式依旧…充满了戏剧性。”

他没有声张，也没有过多关注。巴基的命运与他无关，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修好这艘商船，赚取足够的贝利，然后…或许是时候考虑一下，他自己的下一段航程了。那份残缺的古老海图碎片，仿佛一个无声的引诱，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