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老旧窗帘的缝隙,在水泥地面投下几道斑驳光痕。杨平赤着上身站在窗前,古铜色的肌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胸腔里传来如同潮水拍打礁石般的闷响。这是他连续第三百六十五天在五点整准时开始晨练,腕间的电子表显示着05:00:00,秒针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呼——“
吐气声中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锐响,杨平右拳骤然前伸,拳头在距离墙面三厘米处猛然顿住。墙面石灰层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蛛网状裂纹,裂纹中心微微凹陷,像是被重锤敲击过的痕迹。这是明劲小成的标志,肌肉力量的掌控已经达到收发由心的境界,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拳,实则将百斤力量凝聚在拳面方寸之间。
“又在练拳啊平哥。“木门被推开的声响传来,穿着蓝色工装的少年拎着塑料袋走了进来,头发上还沾着晨雾的水汽,“今天食堂的肉包多给了两个,趁热吃。“
郭鑫是杨平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伙伴,两人相差两岁却形影不离。此刻他将塑料袋放在斑驳的木桌上,热气透过油纸氤氲开来,混着街角豆浆摊的豆香,给略显寒酸的房间添了几分暖意。杨平扯过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指腹划过胸肌时能感觉到皮肤下隐隐跳动的血管,那是暗劲初显的征兆。
“昨天工地搬砖没受伤吧?“杨平撕开塑料袋,递过一个还烫手的肉包。郭鑫接过时手腕内侧的擦伤露了出来,结痂的伤口周围泛着淡淡的红肿。这是三天前在建筑工地上搬钢筋时被刮伤的,换作普通人少说也要休养一周,可郭鑫只休息了一晚就继续上工。
“小伤不碍事。“郭鑫含糊不清地咬着肉包,突然指着杨平的手臂笑出声,“平哥你最近肌肉练得太吓人了,上周张婶还说你像从少林寺偷跑出来的武僧。“
杨平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如虬龙般盘结的肌肉,表皮下青色的血管随着呼吸轻轻搏动。自从半年前在梦境中第一次捡到白色光团,他的身体就开始发生微妙变化。原本需要三个月才能掌握的明劲,现在不到两个月就小成,连暗劲的入门都比典籍记载的快了一倍。这些变化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包括郭鑫——那个在暴雨夜把最后一块面包让给他的发小。
夜幕降临,老旧公寓的吊扇在头顶发出令人昏昏欲睡的声响。杨平躺在床上,听着隔壁郭鑫均匀的鼾声,意识渐渐沉入黑暗。每次进入梦境前的瞬间,他都会感受到一种微妙的失重感,像是灵魂被从躯体中轻轻剥离,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白雾涌来。
当视线重新清晰时,杨平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破碎的广告牌在夜风中吱呀作响,街灯散发着微弱的黄光,将路面上的积水映成斑驳的光斑。这是他第七次进入表层梦境,每次出现的场景都是现实中某个熟悉的地点,但总会带着诡异的畸变——比如此刻在街角游荡的身影,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皮肤下凸起的肿块如同活物般蠕动。
“来了。“杨平低声自语,掌心在裤腿上擦了擦。梦境中的触感比现实更加清晰,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前方的畸变体突然转头,浑浊的眼球里没有瞳孔,整个眼眶像是被塞进了一团蠕动的黑泥。它发出含混的嘶吼,四肢着地快速爬来,指尖长出的金属尖刺划破地面,迸溅出串串火星。
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这具在现实中经过三百天淬炼的躯体,在梦境中展现出超越常理的柔韧性。杨平侧身躲过抓击,右腿如钢鞭般扫出,膝盖重重撞在畸变体腰部。常人难以承受的巨力在梦境中被放大,畸变体的身体像被卡车撞击般倒飞出去,撞碎了路边的垃圾桶。但它很快又爬了起来,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黑色的黏液,黏液落地后迅速凝结成细小的金属颗粒。
“和上次的不一样。“杨平瞳孔微缩,注意到畸变体背部凸起的骨刺正在缓慢生长。他伸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从现实中带来的匕首——这是他发现的梦境规则之一,现实中的物品可以带入梦境,但会随着进入次数增加而逐渐畸变。此刻匕首的刀刃上布满细密的锯齿,握柄处缠绕着类似神经的红色组织。
畸变体再次扑来时,杨平选择正面迎击。匕首划出弧线,在接触骨刺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这是三天前在梦境中捡到的蓝色光团赋予的能力,让他暂时掌握了“割裂劲“的运用技巧。锯齿状的刀刃轻松切开骨刺,黑色黏液溅在手臂上,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杨平咬牙挥刀,将畸变体的头颅斩落,黑色黏液突然如活物般钻进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光团从畸变体残骸中升起,缓缓融入杨平胸口。熟悉的暖流涌遍全身,他能清晰感受到肌肉纤维在细微震动,骨骼表面仿佛覆盖了一层温润的光泽。这是第三次获得白色光团,比起第一次时的狂喜,现在的他更多了几分冷静——他知道每次光团带来的强化都有极限,就像现实中的武道修炼,急功近利只会导致根基不稳。
梦境中的时间过得很快,当杨平注意到街角的路灯开始闪烁时,他知道梦境即将结束。每次进入梦境的时间都不固定,但最长不会超过三个小时,这个规律他已经摸索了一个月。转身走向巷口时,地面突然传来震动,远处的建筑物像被无形的大手揉捏般扭曲变形,天空中浮现出诡异的几何图案,那是深潜层即将出现的征兆。
“还不是时候。“杨平低声自语,集中精神感受着梦境与现实的连接点。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扇叶片,掌心还残留着梦境中战斗的余温。床头柜上的电子表显示 02:17,距离入睡刚好过去三个小时。
起身走向洗手间,杨平在镜子前脱掉上衣。借着走廊的灯光,他看到自己胸口的肌肉线条更加清晰,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金色的纹路,那是光团强化肉身的痕迹。打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他听见胸腔里传来两声清晰的心跳,第二声心跳中夹杂着细微的爆裂声——那是暗劲即将突破的前兆。
“明劲小成,暗劲入门,按照典籍记载,接下来应该尝试贯通十二正经。“杨平擦着脸上的水珠,目光落在窗台上摆放的《武道基础要略》上。这本书是他在旧书店花五块钱淘来的,里面详细记载了淬体境的修炼方法,却对梦境只字未提。他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现实中的武道修炼与梦境中的光团强化,正在他体内形成某种奇妙的共振。
回到床上时,郭鑫的鼾声突然停了一下,接着翻了个身又睡去。杨平看着好友熟睡的侧脸,想起三年前那个台风夜,两人挤在孤儿院的储物间里,听着屋顶瓦片被狂风掀飞的声响。郭鑫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说以后长大了要开一家包子铺,让他每天都能吃到刚出锅的肉包。
“快了。“杨平喃喃自语,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流动的气血。当意识再次沉入黑暗时,他没有进入梦境,而是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冥想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他能“看“见自己的身体,肌肉、骨骼、血管清晰可见,胸口处有一个淡淡的光点,那是光团留下的印记。
第二天清晨,当郭鑫再次拎着肉包走进房间时,看到的是正在练习暗劲崩拳的杨平。拳头击出时,空气发出爆鸣般的声响,墙面的裂纹比昨天更深了几分。阳光穿过窗棂,在杨平汗湿的背上投下光影,郭鑫恍惚间觉得,好友的身影比昨天更加挺拔,像是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悄然生长。
“平哥,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变化很大?“吃早餐时,郭鑫突然开口,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就像...好像每天都在变得更强壮。“
杨平低头咬了口肉包,热气熏得眼睛有些发酸。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好友会注意到他的变化。但梦境的秘密只能深埋心底,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依仗,也是他保护身边人的底气。
“工地的活太耗体力,练拳能强身健体。“杨平笑着扯开话题,“等我攒够钱,送你去学挖掘机驾驶怎么样?听说那个很赚钱。“
郭鑫撇了撇嘴,刚要反驳,突然注意到杨平手腕内侧有一道淡红色的痕迹,像是被高温灼伤的印记。那是昨晚在梦境中被黑色黏液溅到的地方,现实中却只留下淡淡的红印——这是梦境与现实的又一个奇妙连接,伤害会反馈,但被大幅削弱。
“你受伤了?“郭鑫伸手要抓杨平的手腕,却被后者轻轻避开。
“没事,昨天搬钢筋时蹭到的。“杨平将手腕藏进袖口,笑容依旧温和,“快吃吧,一会儿还要去工地呢。“
晨光中,两个少年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寓。杨平走在前面,感受着街道上的喧嚣,听着郭鑫絮絮叨叨地说着工地的趣事。他知道,在现实世界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搬砖工人,是孤儿院里长大的穷小子;但在梦境中,他是能够掌控力量的淬体者,是不断突破极限的冒险者。
这双重身份就像现实与梦境的叠加态,在他体内悄然融合。当路过街角的早餐摊时,杨平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蒸汽升腾中老板忙碌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或许能让他保护想保护的人,实现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
而这一切的起点,是那个只有他能进入的梦境,是那些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光团,更是他从未放弃过的、对更强力量的渴望。在晨雾散去的街道上,杨平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蠢蠢欲动的力量,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新的一天,新的修炼,新的梦境冒险,正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