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九死一生

两人全神贯注地在那大坑之中翻找着，每挪动一个人都会仔细地查看面容，期望下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亲人。

大坑里一片忙碌的景象，沈默心急如焚，丝毫不敢懈怠。

时间就这般在他们紧张的搜寻过程中悄悄流逝着。

这时水源附近的区域，那些原本处于沉睡状态的蛇人，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唤醒了一般，开始缓缓苏醒过来。

其中有几只舒展着它们那粗壮且布满鳞片的四肢，在洞穴里慢悠悠地四处溜达着，它们那冰冷的眼眸透着一股本能的探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也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纯粹的巧合，这几只蛇人恰巧路过了这个大坑所在的地方。

它们那敏锐的嗅觉瞬间捕捉到了活人的气息，那是沈默和沈瀚文身上散发出来的、在这满是腐朽与死寂气息的洞窟里显得格外明显的生命味道。

蛇人们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猎手一般，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立刻顺着这气味，朝着大坑的方向蜿蜒游移而来。

此时的沈默和沈瀚文，满心都扑在寻找沈晨这件事上，周围的一切动静仿佛都被他们自动屏蔽了。

他们的目光在一具具昏迷的人体上快速掠过，口中还不时念叨着弟弟的名字，完全没留意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直到一阵冰冷且带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只见十几只蛇人已然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

“不好，他们怎么找到这了。”

“估计是我两身上的味道太重了被他们闻到了。”沈瀚文战战兢兢地解释着。

十几只蛇人狰狞的脸上挂着的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冰冷的眼睛里满是贪婪与凶狠，将他们困在了这大坑之中，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此刻，那“嘶嘶”声在寂静的洞窟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钟声，让沈默和沈瀚文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两人心中皆是一沉，意识到这下麻烦大了，一场生死危机已然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沈默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却依然充满斗志的孤狼。

他压低声音对沈瀚文说道：“文叔你的身体行动不便，得想办法突围出去，等会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找机会往边上冲，避开了他们的围攻就去球体那边躲躲。”

沈瀚文却一把拉住了正要往前冲的沈默，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你一个人怕是对付不了这么多蛇人。”

说罢，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平日里用来切割果子和藤蔓的短刀，那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寒芒，虽然算不上什么精良的武器，但此刻也成了他们求生的希望之一。

两人背靠着背，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蛇人，试图寻找它们包围圈上的薄弱环节。

就在这时，一个蛇人似乎按捺不住，率先发动了攻击，它扭动着粗壮的手臂，猛地朝着沈默扑了过来，速度极快，带起一阵腥风。

沈默早有防备，沉默不语地侧身一闪，灵活地避开了蛇人的这一击，同时手中的石棍朝着蛇人的七寸之处狠狠挥去。

石棍划破空气，精准地击中了目标，那蛇人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攻势也随之一顿。

其他蛇人见状，顿时被激怒了，纷纷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涌了过来。

沈瀚文见状，赶忙迎上前去，手中的短刀不停地挥舞着，每一刀都朝着蛇人的要害部位扎去，试图阻挡它们的进攻。

他一边挥舞着短刀，一边大声喊道：“沈默，咱们先要从这大坑里爬上去，蛇人都下来了占领地势才能有一线生机。”

沈默听闻朝着沈瀚文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确实相对薄弱些，当下也不再犹豫，与沈瀚文相互配合，一左一右地朝着那个方向发起了冲锋。

大坑内堆积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没有思维的蛇人行动也变得有些迟缓，在坑里踉踉跄跄的紧跟着两人奔去地方向。

“小默拉住我的手。”生死关头沈瀚文无意识地喊了沈默的小名。

沈默心中一惊，看向他的眼神中暗潮涌动。

沈瀚文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催促道：“沈默快点！”

“小心。”沈默轻呼道。

两人拼尽全力，好不容易从那满是昏死之人的大坑里爬了出来。

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意外便陡然发生了。

一只蛇人不知何时悄悄绕到了沈瀚文的身后，瞅准时机猛地朝着他的大腿狠狠咬了下去。

“啊！”沈瀚文顿时发出了一声痛苦至极的大叫，那声音在这幽静且阴森的幽暗裂谷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要冲破这洞窟的重重黑暗一般。

叫声碰撞在四周的石壁上来回回荡着，每一次回响都像是在给这危险的氛围添上一把火，让人心惊胆战。

凄厉的叫声也如同敲响了死亡的警钟，瞬间惊动了那些原本就在四处溜达觅食的蛇人们。

一时间洞窟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嘶嘶”声，仿佛是蛇人们在互相传递着发现猎物的信号。

没过多久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起来，起初只是轻微的颤动。

可很快那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就像是有千军万马朝着他们奔腾而来。

两人光是那动静，就能想象到即将有密密麻麻的蛇人汹涌而至。

沈默和沈瀚文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皆是一沉，暗感大事不妙。

此刻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要是继续以之前那种边防守边寻找机会突围的模式来对付眼前这十几只蛇人，等更多的蛇人赶来，那他们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当下唯一的活路，就是改变策略，不再被动防守，而是打算快刀斩乱麻，拼尽全力杀出重围，背水一战了。

沈默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将手中的石棍握得更紧了，大声对沈瀚文喊道：“拼了吧！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再说！”

沈瀚文强忍着大腿上传来的剧痛，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脸色因痛苦而变得有些惨白，但他的眼神同样坚定无比。

他狠狠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那把短刀，回应道：“好，今天咱们俩就跟它们拼了！”

说罢，两人不再犹豫，主动朝着那十几只蛇人冲了过去，他们像是两头不顾一切的猛兽，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主动发起了攻击。

沈默挥舞着石棍，施展出全身的力气，每一击都虎虎生风，朝着蛇人的头部、胸口等要害部位狠狠砸去。

沈瀚文也不甘示弱，尽管受伤的大腿让他的行动有些迟缓，但他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顽强的意志，手中的短刀灵活地穿梭在蛇人群中，专挑那些蛇人的薄弱之处刺去。

一时间，鲜血飞溅，蛇人的嘶吼声、两人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幽暗裂谷中奏响了一曲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歌。

蛇人们似乎没料到他们会突然发起这般猛烈的攻击，一时间竟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包围圈出现了些许松动。

沈默看准这个机会，大喝一声，朝着一处蛇人相对较少的地方奋力冲去，边冲边喊道：“文叔，跟紧我！”

“好，我来了。”沈瀚文一瘸一拐地紧跟其后，两人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一线生机狂奔而去。

“呼呼呼。”

“呼呼。”两人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要把肺都给撕裂了一般，双腿也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在那边！”就在两人快要绝望之时，那个球体出现在了拐弯处，两人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使出最后的力气，朝着球体的方向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

“快，赶紧进去！”沈瀚文顾不上腿上的伤了，一边回应着一边再次加快脚步。

就在蛇人几乎要触碰到他们后背的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嗖”的一下钻进了球体里面。

刚一进去，还没等他们来得及缓口气，蛇人们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围了过来，它们愤怒地撞击着球体，那巨大的力量让整个球体都跟着微微摇晃起来。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沉闷的“砰砰”声，仿佛是死神在门外不断地敲打着，试图冲破这最后的防线，让人胆战心惊。

“好像被它们发现了。”沈默满脸担忧地看着球体不断晃动的外壁。

“这玩意看着挺结实的，应该能守住。”沈瀚文虽然嘴上这么安慰着沈默，可心里也是没底。

他紧握着拳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不断遭受撞击的外壁，暗自祈祷着这球体可千万要顶住啊。

不过好在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球体，不知是用何种特殊材质制造而成的，面对蛇人们如此猛烈的撞击，竟然顽强地坚守住了。

“呼，差一点就要被两头夹击了。”沈默和沈瀚文背靠着球体的内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充斥着他们的内心。

两人的目光中还残留着刚刚经历生死危机的惊恐，但更多的是对逃过一劫的庆幸。

“你的腿.....”沈默看着沈瀚文的腿因为一番剧烈的奔跑，伤口竟被撕扯得更大了，那狰狞的伤口仿佛一张血盆大口，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

鲜血顺着腿部流淌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滩暗红色的血泊，触目惊心。

“刚才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若是你回球体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都怪我。”沈默触碰他大腿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愧疚的自责道。

沈瀚文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宽慰沈默，可那笑容却因疼痛显得有些扭曲：“傻孩子，说什么呢，是我自愿的事情不怪你。”

“父亲，你还要假装到什么时候？”

“我都知道了，很早就知道了，那天我在水源边救回你，昏迷的时候嘴里还喊着我和沈晨的名字，趁着你意识还没恢复，我偷偷看了您遮掩的面孔。多年暗无天日的生活让您的面容变得沧桑了许多，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沈默蹲在沈瀚文的身边，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神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

“这些年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若是被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你和阿晨都会被卷入权力的斗争之中，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送死。”沈瀚文听着沈默的话，眼中渐渐泛起了泪花，他张了张嘴，终于艰难地开口说道。

“何况，我这副残破的身子，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只想着能够默默地守在你身边，这就足够了。”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那隐藏在心底许久的父爱和无奈，此刻全都在这话语里展露无遗。

沈默一把抱住了沈瀚文，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刻他不再像刺猬般拒绝任何的温暖。

习惯戴着面具的他，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面对任何事情都拒人于千里之外，从不把内心的柔软展露出来。

“父亲，我好想你，母亲和弟弟都好想你。”可这一刻，看着眼前阔别多年的父亲，他的内心再也承受不住了，像一个渴望父爱的孩童，脆弱的一面一览无余。

沈瀚文也紧紧地回抱着沈默，父子俩相拥而泣，在这昏暗又危险的球体里，那压抑已久的亲情如同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着，仿佛要将周遭都染上一丝温暖的色彩。

不经意间沈默的手臂碰到了他受伤的大腿，这一下让沈瀚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瞬间露出痛苦地神情。

“父亲，这里有什么可以治疗伤口的东西吗？不然这伤口怕是会恶化！”沈默赶忙松开怀抱，一脸焦急地问道。

沈瀚文强忍着腿上的伤痛，微微皱了眉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怎么了？”沈默看着他欲言而止的模样有些困惑。

沈瀚文从怀里拿出了上次帮助两人脱困的罐头，递到了沈默的手里。

接过罐头的沈默脸上的神情转而变得有些凝重，缓缓地问道：“这罐头里的泥土能止血？可是您不是说.....”

“哎，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之前机械师一年一次来这里，我会趁乱去他们的运输工具里偷拿一些医疗用品，这次太混乱了，去年的那些已经用完了。”

“可这泥巴真的有效果吗？”沈默细细打量着罐头里的泥土问道。

沈瀚文看着沈默那好奇又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心里却五味杂陈，但并没有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泥巴确实有着止血疗伤的功效，可其中的秘密他却不能全部透露出来，

虽说能在当下暂时止住血、缓解伤痛，可它有着不小的副作用。

一旦用了，就像是在身体里埋下了一颗颗定时炸弹，会慢慢侵蚀人的身体机能，加快从正常人变成神志不清的蛇人的速度，这无疑是饮鸩止渴的做法。

但此刻沈瀚文看着儿子为自己的伤口心急如焚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拒绝，更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是啊，我也是偶然发现那泥巴有这用处的。你就放心吧，先把那泥巴拿来给我用上，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呀。”他故作淡定地笑了笑，解释道。

“好。”沈默听着父亲的话，心里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看着父亲那一脸笃定的样子，又想着当下尽快让父亲伤口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便也没再多想。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沈瀚文便安心地待在球体之中养伤。

他靠着角落里，腿上敷着那带着神秘的泥巴，静静等待着伤口慢慢愈合，只是偶尔，那隐隐传来的疼痛还是会让他皱一皱眉头，却又怕被沈默瞧见担心，总是强忍着。

“父亲，我出去了。”沈默可没闲着，每天一大早就轻手轻脚地起身出门。

他深知在这艰难的环境下，食物和水源是维系他们生存的关键，蛇人栖息的水源处虽然危险重重，但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一些可以饱腹的东西。

每次前往那里，沈默都如同行走在刀刃上一般小心翼翼。

经过多次的往返，沈默已经完全熟悉了洞窟这条通道，获取东西时他总猫着腰，脚步放得极轻，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生怕一不小心就惊动了那些蛇人。

第一次外出寻找食物，他便趁着蛇人闭眼休憩的间隙，在源边的土地上，用随身携带的小铲子，快速地挖取一些泥土，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另一个袋子里再收纳到腰包里。

这些泥土可都是他背着沈瀚文偷偷收集来的，虽然父亲说过这泥土长时间接触对身体有着未知的副作用，可见识过能避开蛇人的攻击也算是一种救命的依仗了。

解决了生活必需品后沈默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先前机械师丢弃参与不死鸟计划的沉睡之人的那些大坑赶去。

虽然已经来过好几次这里，可眼前依旧是一副让人揪心的凄惨景象，密密麻麻昏死过去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有了前面几次的练习，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很熟练的顺着坑边安稳地滑下去。

每翻动一个人，他的心中就燃起一丝希望，可看到不是弟弟后希望又瞬间破灭。

如此反复，沈默的心情也跟着起起落落，但他从未想过放弃，如今父亲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若是能够找回弟弟，他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