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遇

顾霖第一次见到季清,是在文学院举办的“夏日读经典“活动上。

那年夏天格外炎热,连图书馆门前的梧桐都蔫蔫地垂着叶子。顾霖作为大一新生,抱着认识同好的心思参加了这场阅读会。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棉麻连衣裙,发梢还带着刚洗过的湿润,走进开着冷气的活动室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同学,你是来参加活动的吗?签到表在这里。“门口负责接待的学姐递给她一支笔。

顾霖弯腰签字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她回头,看见一个高挑的男生正走进来。他穿着黑色T恤和深色牛仔裤,皮肤在室内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白,眉眼如刀削般锋利。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耳上那枚小小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偶尔闪过一点冷光。

“那是季清学长,“学姐顺着她的目光小声解释,“大三的,文学院的风云人物。“

顾霖点点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活动开始后,主持人让大家讨论刚读完的《百年孤独》。当轮到季清发言时,整个房间似乎都安静了几分。

“马尔克斯笔下的孤独不是消极的,“他的声音低沉清晰,“而是一种主动选择。布恩迪亚家族的每个人都在用孤独抵抗着时间的侵蚀。“

顾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她举起手:“我有些不同看法。孤独对他们而言更像是诅咒而非选择,他们渴望连接却总是失败。“

季清的目光第一次完全落在她身上。那是一双极黑的眼睛,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他微微挑眉:“那么你认为,奥雷里亚诺上校制作小金鱼又融化的行为是什么?“

“是徒劳的抵抗。“顾霖感到脸颊发热,但声音很稳,“就像我们明知夏天终会结束,却还是贪恋每一缕阳光。“

活动室里响起几声轻笑。季清看着她,忽然也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有意思的观点。“

活动结束后,顾霖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发现季清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她低头快步走过,却听见他叫住她:“顾霖,对吧?“

她惊讶地抬头:“你知道我的名字?“

“签到表上看到的。“他递给她一本书,“你刚才提到的那本《夏日终曲》,我正好带在身上。借你看?“

书很旧了,书脊上有明显的翻阅痕迹。顾霖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那一小块皮肤像被烫了一下。她翻开扉页,上面用钢笔写着“季清“两个字,字迹瘦劲有力。

“谢谢,我会尽快还你。“她说。

“不急。“季清看了看表,“我下节课要开始了。周三下午文学点评课见?“

顾霖愣住:“你也选那门课?“

“助教。“他简短地回答,转身离开前又补充道,“顺便说,你的解读虽然错了,但很有想象力。“

顾霖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却被突然回头的季清逮个正着。她慌忙低头假装整理书包,听见他轻笑一声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