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认知锚点

我盯着战术手套下的血锈纹身，训练场的白炽灯在金属表面折射出诡异的光晕。苏夜正在演示如何用认知稳定剂制造幻觉陷阱，她机械臂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界魔幼体像被按下暂停键的烟花。

（第三十七次轮回，这女人解说的台词连标点符号都没变。）

右眼突然传来灼烧感，血锈纹身微微发烫。视野里的苏夜浮现出双重虚影——现实中的她在讲解能量节点分布，而虚影正把注射器扎进自己太阳穴。我握紧训练匕首，刀刃倒影里二十岁的我正用口型重复：“锚点在通风口。“

“菜鸟，重复操作要领。“苏夜的螯肢刃突然抵住我喉结。

我故意让手指发抖，匕首“当啷“落地：“先、先用稳定剂标记能量轨迹...“余光瞥见通风口的百叶窗缝隙，那里卡着半片染血的校徽——是上周目自己留下的记号。

警报声毫无征兆地炸响，训练场瞬间降下防爆闸门。苏夜脖颈后的电子纹身跳动着猩红数字：【认知污染值93%】。她机械臂弹出的不再是螯肢刃，而是便利店怪物同款的复眼阵列。

“检测到锚点异常。“她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执行清洗协议A-742。“

我翻滚着躲过第一波激光网，后背撞到武器架时摸到支认知稳定枪。子弹击中苏夜的瞬间，她体内爆出数十个灰雾齿轮，每个都刻着不同日期。最近的齿轮显示着三天前的便利店事件，而最古老的...是二十年前的化学实验室爆炸案。

（原来她就是最初的认知锚点！）

血锈纹身突然刺痛，暗金血珠顺着手腕滴落。我本能地抓向空中悬浮的齿轮，那些金属环在触碰血液的刹那锈蚀崩解。苏夜发出非人的嘶吼，防爆闸门被她徒手撕开裂缝。

“跑！“黑桃Q从通风管倒挂下来，她眼罩边缘渗着血，“去B13层冷库！“

我们撞进货运电梯时，追兵的子弹在金属门上凿出蜂窝状弹孔。黑桃Q撕开作战服，露出心口旋转的灰雾齿轮——那东西正在吞噬她的血肉：“听着菜鸟，破晓者根本不是官方组织...“

电梯突然卡停，灯光骤灭。在应急红光的闪烁中，我看见她齿轮上刻着的编号：NO.19990314。

（是林小满出生那天的日期！）

“他们用异能者制造锚点来稳定现实。“黑桃Q的机械义眼弹出数据线插入控制面板，“每个锚点都是活体电池，直到被榨干成...“电梯猛地坠落，失重感中她的发梢开始灰化。

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残缺的血锈天赋被动激活。血珠在空中凝成防护膜，缓冲了坠地冲击。电梯厢扭曲成抽象画，黑桃Q的半边身体已经透明，她抓着我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用你的血锈掉它！“

血锈纹身发出烙铁般的红光，暗金血液顺着她胸口的齿轮纹路蔓延。整座基地突然剧烈震颤，所有电子屏同时闪现林小满被束缚在实验舱的画面。她的瞳孔变成两个灰雾漩涡，正通过某种量子纠缠注视着我。

（锚点之间的共鸣！）

防爆门被电磁炮轰开的瞬间，二十岁的我从通风管跃下。他结晶化的右眼流出血泪，手中螯肢刃竟是苏夜机械臂的改造版：“支付代价的时候到了。“

剧痛从骨髓深处炸开，血锈纹身像活物般钻入皮肤。我蜷缩在废墟里抽搐，看着自己左手的骨骼透出金属锈斑。这是过度使用残缺天赋的反噬——部分躯体正在永久性规则化。

“这是第七实验室的原始档案。“未来我抛来块数据晶片，“看完记得喂给界魔当零食。“

黑桃Q突然挣扎着爬起，她胸口残留的齿轮碎片正在重组：“小心认知...“话音未落，苏夜的机械螯肢已穿透她咽喉。飞溅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我清晰看见每滴血里都跳动着微型灰雾齿轮。

血锈天赋不受控地暴走，整层基地的金属设施疯狂锈蚀。承重柱在刺耳的金属疲劳声中倾倒，我拖着半规则化的左腿扑向紧急通道。墙面的消防示意图突然扭曲成便利店布局图，安全出口标识闪烁着“锚点重置中“的红光。

在基地坍塌的轰鸣声里，我坠入地下暗河。血锈纹身在水流中泛着幽光，左手骨骼的锈斑正在侵蚀肌肉。恍惚间看到河底沉着无数实验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长我面容的躯体——他们有的全身结晶化，有的与界魔融合，有的只剩下血锈凝聚的骨架。

（原来我才是第142号锚点的原型体...）

当我在河滩咳出肺部的积水，右眼残留的视觉界面浮现新的提示：【血锈之拥（残缺）代价：左下肢永久规则化】

摸到口袋里的数据晶片，二十岁未来的留言在意识深处回响：“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破晓者要把异能者称为盆栽——我们都是被修剪成标本的认知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