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树噬忆

青铜井底的阴河水泛着玉璋的翠色,你踩着湿滑的井壁浮雕下行。那些鱼鸟纹在幽绿头灯光下扭曲成现代街道的轮廓,某个瞬间竟显出外卖骑手穿梭其间的幻影。腰间的洛阳铲突然发出编钟般的颤音——铲头粘着的不是泥土,是某种生物青铜化的鳞片。

井道转折处出现人工开凿的祭坛,台面残留着新鲜的血迹与速溶咖啡包装袋。用毛刷扫去浮尘时,祭坛裂缝渗出暗红液体,凝结成《华阳国志》缺失的篇章:“...蚕陵有木,通体赤铜,食人记忆而活...“

头顶突然坠落的碎石带着陈启明的气息,你伸手接住——是半盒受潮的1999年红塔山,烟盒内侧用圆珠笔写着:“别相信青铜化的任何人。“

暗河尽头豁然开朗,地下溶洞顶部倒悬着成千上万的青铜蚕茧。每个茧壳表面都凸印着人脸,最新鲜的几个茧里分明裹着老秦头和那几个羌族老人。你触碰茧壳的瞬间,三千年前的哭嚎声灌入耳膜:

“大祭司!求您放过我的孩子!“

“用他的记忆滋养神树,蜀国才能永存...“

青铜蚕突然破茧而出,口器里衔着发光玉简。你挥铲击碎最近的三只蚕蛹,迸出的不是体液,而是混着甲骨文的记忆残片——某个程序员熬夜写代码的场景里,显示器正闪烁着太平洋星茧的模拟图。

暗河突然沸腾,河底浮出半截青铜方向盘。你打捞时发现这是老秦头越野车的部件,仪表盘时间定格在“03:14“,这与三星堆青铜神树出土的玉璋编号完全一致。

溶洞最深处矗立着双生青铜神树,两树根系纠缠成DNA螺旋结构。树间悬浮的铜匣突然发出心跳般的震动,匣面《三国演义》的“宴桃园“三字正在渗血。当你将方天画戟残片插入锁孔时,整个地下空间响起建木折断的轰鸣。

铜匣弹开的瞬间,岷江之水倒灌而入。匣内没有预想的玉玺金杖,只有本泛黄的初中作文本——正是你写吕布的那篇。浸湿的纸页上,当年被老师划掉的句子正在发光:“如果我是吕布,定要斩断轮回的锁链...“

双生神树突然活化,枝条贯穿你的双肩。记忆如血涌出,在河面映出所有真相:蚕丛王就是第一个宿主,三星堆是失败的上古星茧,而你手中的作文本才是真正的文明火种。

苏九黎的幻影从青铜树中走出,她的身体由玉蚕丝编织而成:“该醒了,观察者...“她扯断你肩头的枝条,伤口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混着弹幕数据的青铜溶液。

洪水吞没溶洞前的最后瞬间,你看到倒悬蚕茧集体破裂。数万道记忆光束汇聚成陈启明的虚影,他正在1999年的网吧里敲下这段文字。青铜神树顶端裂开现实缝隙,太平洋星茧的脉动频率与你的心跳完全同步。